第四十七章

未婚妻你是魔鬼吗 程渊 3186 字 10个月前

“最近老是听到别人这么说。”柳淼淼笑了笑,“看来我以前是真的脾气不太好。”

她唇边弧度很淡,只一下便又回落,睫羽稍稍垂低,遮住了半片眸光:“我爸老说我骄纵,是被人宠坏了。现在宠我的人不在,也就没那资本了。”

裴子妤怔了怔,问:“阿灼他……”

“嗯,还是那样儿。”柳淼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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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似乎特别地累。

结束了一整天的工作,柳淼淼坐在沙发椅里,转向落地窗。

高楼之外,一片繁华晚景。车流随着高架路在城市里不停穿梭,此起彼伏的车灯交织成流淌的光海,像是夜幕里会浮动的星星。

她在发呆。

工作结束了,她一时竟不知自己还有什么事可干。

她的生活变得枯燥无味,一日复一日,在忙碌的空虚中度过。

唐玥进来道:“柳总,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下班了哦。”

柳淼淼点头:“我坐会儿也准备走了。”

她说完便又扭脸望着窗外空洞地出神,霓虹夜景反射进她乌黑的眼瞳,却波澜不起,宁静而孤单。

唐玥翕了翕唇,想说些什么安慰她,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无声退出去,将门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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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淼淼没让司机来接,独自驾车回了住处。出了电梯,在门锁输入6个1,门锁应声解开。

偌大的房子空而黑,只有她一个人。

柳淼淼伸手在墙壁上摸了下开关,照明亮起。然后她指尖一勾系带,将高跟鞋除掉。经过玄关时,她扭脸看了下玻璃镜子。

好像又瘦了点儿。

黑眼圈也好重。

看上去人不人鬼不鬼的,怪不得每个人见了她都是一副关切万分忧心忡忡,生怕下一秒她就会悄咪咪跑去割腕自杀的表情。

柳淼淼不由在心里叹气。

她边走边松头发,一路走一路脱衣服。裙子上衣内衣内裤被她随手扔在地上,她拐了个弯准备进浴室冲凉。

忽地想起自己还没拿换洗的衣物,又折了步子回去。

来路满是被自己乱七八糟扔了一地的衣物。柳淼淼有几秒晃神怔住。突然意识到现在没人给她收拾衣服了。

她抿了抿唇,又走过去一件件把乱扔的衣服捡起来,放好。

洗完澡出来,柳淼淼其实没什么胃口吃晚饭,整个人都疲累得不行,但还是坚持去厨房给自己煮了碗面。

她学着他当时的样子,先把番茄切好,然后倒油,等锅热起来的时候,再往里头打一只荷包蛋。哦对了,还有她爱吃的火腿。

柳淼淼独自坐在餐桌前,一口一口地吃着面。热腾腾的水雾蒸得她眼睛发酸,她明明没什么胃口,还是强迫自己吃完了整碗。

这三个月,她改掉了自己很多坏毛病,她戒了烟,戒了酒,不再闲着没事跑去酒吧蹦跶。也不再任性地想什么时候吃饭就什么时候吃饭,不想吃的时候就不吃。她扔掉了囤积了好久的方便面和零食,硬生生把长歪二十多年的生活和饮食规律拉回了正轨。

很多以前她以为自己从来没放在心上的话,在某一瞬间,她清楚地意识到,原来早已烙印在了心里。

吃完晚饭,洗好碗,柳淼淼合好被子躺在床上。

为了能够顺利入眠,她吃了两颗安眠药。

可她依然睡不着。

只要一闭上眼睛,她就会想起他的样子。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想起他在操场上打篮球,回过头来对她笑,想起他为她唱歌,想起他抱着她亲吻,想起他……

柳淼淼抬手用手背遮住眼睛,唇角用力向下撇着,嘴唇抿成难受微颤的一条平线。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眼角滑落,濡湿了枕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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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跑车在马路一路疾驰,马达轰天震响。

指针啪嗒向右跳动了一格,移向凌晨一点半。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女孩子的高跟鞋静悄悄地落了进去,动作很轻,仿佛怕惊扰了谁。

耳边有医疗仪器轻微的叫鸣声,心电图平和而有规律地浮动。男人躺在床上,外面走廊一点微弱的光照进来,洒在他英俊依旧的眉眼上。

柳淼淼在床边怔然地站了很久,这是三个月以来,她头一回踏进这里。

黎婉珍的事闹得轰轰烈烈,那天及时赶来的不止警察,还有各家媒体记者。他们的关系便在圈里公开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已婚。可就在大众媒体万分关切他的病情时,柳淼淼却反其道而行,除了跟随进医院那天,之后再也没来探望过。

那时各种各样的报导都有,被粉丝一水地在网上公开讨伐。说她骗人感情的,说她无情的,说她配不上他的,自己新婚没多久的丈夫躺在医院里,她却还能若无其事地忙于工作,这不是无情是什么?

只有柳淼淼和身边最亲近的几个人知道,她只是没办法接受和面对。

她只能选择用工作麻痹自己,期待有天他会突然醒来,再主动打电话给她,走过来抱抱她哄哄她,告诉她他只不过是睡着了,这一觉睡得有点久而已。

可是三个月过去了,他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医生说,头部受伤陷入昏迷的患者有三个月的黄金时期,过了这段时间,醒来的几率将逐渐降低,直至再无可能。

柳淼淼坐在床边,目光久久地不愿在他身上挪开,眼睛渐渐泛起迷蒙的水雾。她努力抿着唇把情绪压下去,指尖动了动,去牵他被子外边略微温凉的手。

柳淼淼把他的手放在掌心里轻轻搓着,仿佛想要分一些温暖给他,“阿灼,你睡了很久了,不要再睡了,好不好……?”

“我现在都听你的话了,我没有抽烟了,没有喝酒了……我以后也不会再对你乱发脾气了,也不会再躲起来不理你了……”

“我……你醒一醒,看一看我……好不好?”

她喃喃地说着,到尾音已是哽咽。

床上的人依然安静沉睡,仿佛根本没有听见。

“我……”她还想说些什么,可发不出声音了,眼泪扑簌地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