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桑桑点点头：“节目组给我发了邀请，我这不是正在和你们商量吗？”

“去去！”李奶奶拍板道，“到时候我就能在电视上看到你和舟舟了。”

说完，李奶奶又期期艾艾道：“桑桑啊，我能出现在电视里吗？我看苗苗的奶奶都出现了。”

曲桑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奶奶，肯定能。到时候你肯定是最受欢迎的老太太。”

李奶奶喜不自禁，跟老小孩一样，一会儿喜一会儿悲的。

许清坐在一旁，看着情绪无比同步的俩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冷声说：“拍摄时，不能在老宅，这里住的人，大多不能上镜。”

曲桑桑听了眉头微皱，点点头：“的确也是，那先让舟舟住明华小区那边吧，我一会儿就通知师傅把房间装修一下。”

本来说好了，一家人商量着要不要参加这个节目，可是家里的三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已经把拍摄场地想好了。

此时依旧毫不知情的李建业和李博彦父子：……

有了家人支持，曲桑桑仿佛放下所有的负担。

午休过后，舟舟安静地呆在楼上玩乐高，那是舟舟最喜欢的玩具。

曲桑桑垫着脚走到舟舟的玩具房门前，趴在门口，敲了敲门，笑眯眯道：“舟舟，妈妈可以占用你的一点时间吗？”

“妈妈请进，可以的。”舟舟抬起头看了曲桑桑一眼，眼睛又专注在他眼前的乐高玩具上。

曲桑桑笑着走进来，蹲在舟舟身边，摸了摸舟舟柔软的头发。

摆在面前的是颜色各异的各种积木，散乱中透着规律，一看就是孩子把他们规整好的。舟舟并没有玩这些，他手里正专注着对付一个简易的机器升降门。

这个入门机器乐高，是针对六七岁儿童设计的，部件上有芯片感应器，安装完成后，升降门会在感应器带动之下上下升降。

曲桑桑看着说明书上有些复杂的说明，什么滑道啊，摩擦力啊，她上辈子是个理科废物，一看到这些就头疼。

舟舟还有几个月才过四岁生日，也不知道他怎么有耐心摆弄这些东西。

曲桑桑看着舟舟安静的侧颜，突然觉得，奶奶说得对，舟舟应该出去认识更多的人。

“这不是上一次我们出去玩，你选择的礼物吗？这么快就拼了一半了。”曲桑桑抚摸着舟舟的头发问道。

“还没有完成。”舟舟点点头，神情专注，“皮带总是划走。”

舟舟举着手里的升降门，微微皱着眉头。他的手指短短的，比起六七岁大的孩子，还不能完全自如地使用自己的手。

“或许妈妈可以帮你。不过妈妈笨手笨脚，只能做舟舟的工具人，怎么操作需要舟舟指导妈妈。”

说着曲桑桑蜷腿坐在舟舟身边。

“妈妈，这里，你抓着它，不要送了。”

“妈妈，把这个安上去。”

中途过来送水果的张阿姨，看到这一幕，脸上含着笑，轻手轻脚下去了。

母子俩通力合作，终于把一个简易的机器升降门安装好了。

“我们太棒了吧！”曲桑桑拍了拍手，语调高昂，表情夸张，“天呐，我真的生了一个天才宝宝，舟舟好聪明啊！不到四岁就完成七岁孩子学习的乐高。”

舟舟内心十分雀跃，想笑又故作矜持，小脸红扑扑地看着曲桑桑，眼睛里亮晶晶的。

生活中不论是在家中还是在学校，老师和奶奶的夸奖只会点到而止，不像曲桑桑那般，怎么夸张怎么来，仿佛他是世界上最棒的小孩。

舟舟知道，这是曲桑桑表达喜欢的方式，可他依旧忍不住地开心。

曲桑桑看着他这种反差萌，在舟舟脸蛋上亲了一口，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看着舟舟的眼睛：“舟舟，妈妈可以请你帮一个忙吗？”

“什么？妈妈你说。”

曲桑桑沉吟一下，道：“奶奶经常看的那个亲子节目，《大人你听我说》想邀请妈妈和舟舟参加，舟舟你愿意陪妈妈一起吗？”

舟舟歪了歪头：“有苗苗的那个。”

“对。”曲桑桑眯着眼睛笑了笑，“你也知道苗苗啊？”

舟舟点点头：“奶奶很喜欢她。”

“那你愿意和妈妈一起参加吗？参加这个节目，你会暴露在观众面前，大家会将你的各种小缺点放大；你的生活也会因为参加节目受到影响，小朋友们会像看稀有动物一样认识你；而且这个节目会到各种地方，那些地方的环境也许会非常恶劣，你会忍受不了……”

曲桑桑把一条一条的缺点说出来，面上带着不忍，怎么办，想到这些可能的影响，她突然不想让孩子受这些苦头了。

舟舟听懂了曲桑桑的话，并没有被这些困难困扰，反而反问道：“妈妈，你想参加吗？”

“怎么，妈妈参加，你就跟着参加吗？”曲桑桑故意逗他。

“嗯。”舟舟认真地点点头。

曲桑桑不知为何，心里不是滋味，她亏欠这个孩子太多，可是孩子却依旧无条件地信任她。

舟舟情绪不外放，他如同开放在角落里的兰草，悄无声息地渴求着曲桑桑的爱。

“妈妈想。”曲桑桑眨了眨酸胀的眼睛，第一次和孩子开诚布公，“妈妈想和舟舟出去过二人世界。”

“妈妈以前生病了，丢失了自己最珍贵的珍宝。等妈妈回过头来，我的宝贝已经长得快到我腰间了。他很帅气，也很懂事，十分聪明，他很爱妈妈，又担心妈妈会再次抛弃他，所以很没有安全感。他像一只小刺猬一样，明明有武器，可是因为怕刺伤妈妈，就静静地敞开柔软的肚皮，眼睛亮晶晶的也不说话，好像在说‘妈妈，快来抱抱我呀。’”

曲桑桑轻柔地抚摸着舟舟的头发，一下又一下，声音如同静夜里流淌的小提琴曲。

舟舟知道妈妈在说他，眼睛忍不住红了，他是一个坚强的小朋友，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可是眼泪在眼眶里不住地打转。

心里埋藏了许久许久的委屈和不安，在曲桑桑温柔的抚摸下，一下子爆发。

他记事早，他知道自己是妈妈不要的孩子。

奶奶告诉他，妈妈工作忙，为了不让奶奶难过，舟舟装作相信的模样。

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他是被抛弃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