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似乎是他们第一次在一起平平安安地吃饭。

原来一晃儿就这么多年了啊。谢霖早就褪去了少年时的那种凶恶,不笑不说话的时候,通身是很能唬人的精英范儿。他身上似乎天生有一种令人紧张的气场,说一不二,不容置疑。柳南蕉不喜欢这种人。他自己是温和圆润的,不管有没有过往的那些事,面对这种充满侵略性的人,他都会本能地感到不适。

但在此刻,那些不适奇异地消失了。或许因为谢霖病了,这让他看上去变得脆弱,不再那么有威胁。原来他和柳南蕉一样,也只是个普通人。

谢霖把碗里的汤都喝了个干净,放下碗的时候,恰好与柳南蕉目光相对。柳南蕉本能地移开了目光:“医生说还要观察,得点几天消炎的药。明天白天你还得过来再仔细检查一下。石头有两颗,我看只排出了一颗……”

谢霖桌上的手动了动。但最终蜷成了拳头,他声音闷闷的:“嗯。”然后仿佛没话找话一样:“你身体好点了没有?”

柳南蕉说好了,都没事了。

半晌,他听见谢霖犹豫的声音:“有时候我挺担心……算了……你,你对自己好一点儿……”后半句有点哑,似乎是喉咙被什么堵住了。

柳南蕉抬头,看到谢霖的眼神,又慌忙转开头:“你自己才是吧,有不舒服要早点看医生……”

谢霖又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这一去就是好半天。服务生过来,说店要打烊了。柳南蕉想结账,对方说和他同桌的客人方才结过了。柳南蕉觉得不对劲,匆匆去洗手间找谢霖。叫了好几声,才听见那人闷闷的应声。过了一会儿,他看见谢霖出来,脸上又浮现出了那种咬牙忍痛的神色:“我好像……得回医院一趟……”

柳南蕉问他是不是又疼了。谢霖不说话,走得飞快。

回到急诊那边,把情况和医生讲了。原来是解手的时候突然无法排尿。医生的口气倒是蛮轻松,啊呀,这个就是结石把尿道堵住了,住院吧。

柳南蕉看见谢霖的神色,也跟着着急起来:“不是说能排出来的么?”

“这个不保准。小一点的能排出来,大一点的容易卡住。住院吧,正好也好好检查一下。”

“那现在怎么办?”柳南蕉问到。

医生给他们开了个条子,让去住院处泌尿外科找接收的大夫。

谢霖神色有点消沉。柳南蕉安慰道:“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医生也说了是小病,不要紧的。”谢霖没说话,柳南蕉的心也跟着低落下去。生病确实是很难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