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母这回是真的伤了心,甭管六郎的行情再差,那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前头为了六郎的亲事她费了无数的心力,眼看着希望就在跟前,她都已经将聘礼都准备好了,结果晴天霹雳。
嫌弃六郎长得丑啊!!!
“六郎上哪儿去了?”王香芹有心安慰朱母,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忽的想起自己仿佛是有许久没看到六郎了,先问出了声儿,才想起来,“哦,对了,六郎这些日子是跟二嫂家搭伙的。”
本来,应该是六郎在家吃一天三餐,吃完再去宁氏那头的。可后来,宁氏也不知道是出于何种想法,兴许是心虚,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不想浪费时间,六郎一天三顿就都跟二郎一家三口一起吃了。又因为六郎早出晚归的,很多时候还真碰不到面,毕竟其他人也挺忙的。
朱母并不关心六郎去哪儿了,她只是伤心于六郎真的要砸手里了。
“他们怎么能这样呢?嫌六郎长得丑啊!那家姑娘就好看吗?没有啊!你长得比那姑娘好看一百倍!”朱母气愤难当,“我还没嫌她丑呢,她倒是嫌弃上了!”
王香芹露出了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她该说承蒙夸奖吗?
就在这时,朱父和四郎前后脚回到了家中。
于是,继王香芹之后,他俩也受到了不轻的惊吓。
男人啊,尤其是秀水村这种乡下小村子,对于女子的容貌都不是那么看重,又怎么会在乎男子的相貌呢?要知道,说亲一般都是先看家境,后看能耐,如果是女子就看是否勤快,男子则是看他是否是个老庄稼把式。
好看不好看的……
老朱家几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王香芹先开了口:“这事儿要不还是别告诉六郎了,横竖亲事又没说成,告诉他白叫他伤心。”
朱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她到如今都不能接受这种反悔的理由,偏先前也仅仅是口头上愿意考虑一下,人家要反悔自家也没法子。就是吧,哪怕对方是嫌弃六郎的命格,也比眼下这个借口听着靠谱一些。
“咱六郎不丑!”朱母恨恨的磨着牙,到底还是听进去了王香芹的话,没再提这个事儿,转身去了灶屋那头。
王香芹见时间不早了,也过去帮忙,就听着朱母低头喃喃说着些啥,哪怕听得不真切,她也大概能猜到一些。
这要咋说呢?告诉朱母,这世上有种人是颜控?
因为心里揣着事儿,这天朱母仅仅是准备了最最简单的饭菜,结果饭菜刚上桌,院坝上就来了人,远远的招手喊道:“爹娘啊!二嫂进城去了,我回家吃饭。”
是六郎。
吃就吃呗,因为老朱家如今富裕了,并不差这口吃的,哪怕今个儿朱母准备的菜色简单,份量还是很足的。想着早前的事情,朱母不禁心疼起了傻儿子:“我再去炖碗蛋羹,添个菜。”
才这么说着,六郎已经走到了堂屋前的檐下,跟起身准备去灶屋的朱母碰了个正着。
朱母:…………
“咋了娘?灶屋里还有菜没端上来?”六郎看着似乎心情不错,语气里充满了快活。
“六郎啊!!”
随着朱母这近乎咏叹调的唤声,堂屋里的其他人也下意识的抬起头,望向了六郎,随后齐刷刷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一刻,其他人暂不提,反正王香芹特别理解嫌弃六郎丑的那姑娘了。不过,理解归理解,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吐槽一句,姑娘啊,六郎这不叫丑,这叫秃,秃成大腐国王子的那种秃。
破案了。
事实上,早先家里人就隐隐发现六郎头发比较少,可谁也不会一直盯着瞧,最多也就是心里有些异样。直到差不多有半月没咋碰面,哪怕见了面那也是在日落之后了,夏日的夜里也挺亮堂的,可再亮堂也没到可以清楚的看到发际线的地步。
于是……
“写书很辛苦吧?”王香芹感到万分愧疚,她是真的不知道写书那么辛苦,要是早知道,宁可花钱请别人来钱,再多的钱也买不回头毛啊!
六郎还没意识到异样,只是听到他四嫂的话,顺势重重的点头:“特别辛苦!二嫂逼死个人了!还好还好,第一册完成了,她拉着二哥去县城了,还说要在县城里住一宿明个儿再回。对了,胖台呢?他还没从村学回来?那好,咱们先吃,别给他留!”
几乎是六郎的话音刚落下,胖台……哦不,灶台就敦敦敦的跑上了院坝:“奶!奶!我爹娘私奔不管我了!我饿!饿饿饿饿!”
换作别的时候,朱母一准收拾胖孙子了,可惜这会儿她真的完全没有心情。
迷茫的看看已经英年早秃的小儿子,再瞅瞅莫名就胖若两人的矮敦子,朱母面上的神情心碎得让人揪心。
将自己的那份挪出来给六郎吃,朱母心疼的道:“来,六郎,多吃点儿,娘这就去灶屋里给你炖蛋,你还想吃什么?你说,娘给你做。”
不等六郎开口,灶台就先不干了,蹦跶着宣示存在感:“我也要吃蛋!蒸蛋炖蛋炒鸡蛋!奶!”
“闭嘴,饿着!”凶巴巴的吼了灶台一声,朱母立马换上了温柔的面孔,眼里还泛着星星点点的泪光,“六郎啊,想吃啥你说,你倒是说啊!……娘的六郎啊!!”
六郎:…………
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