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你可要擦亮了眼睛,宁氏就是个狗.东西,谁有钱跟谁混,等哪天她真的发达了,一准不把你放在眼里。不信你就继续看着,看她接下来会咋做。要我说,只怕等王家人走了,她也不会再来你跟前奉承了。眼界高了,瞧不上你这个养猪的了!”
“不过,最最要紧的还是你没叫她继续赚钱,她原先把你当成财神奶奶看,那是看在你能让她发财的面子上,等你没法叫她接着发财了,她当然懒得理会你了。”
“躲你都来不及呢,还能上赶着拍你马屁?做梦吧!”
温氏叨叨叨的说了半天,期间她闺女哭了两回,尖叫了无数回,最终以尿裤子告终,逼得温氏不得不拽起孩子回家里换裤子去。
等她终于走了,王香芹才长松了一口气,温氏太吓人了,哪怕后面她一声不吭,啥话都没接,温氏也能叨逼叨逼的说个没完。再配合猪丫那嗷嗷叫的大嗓门,这顿饭吃的哟,简直就是磨难。
“可算把瘟神送走了。”朱母没好气的怼了一句,见家里人都看了过来,才哼哼着继续吃饭,不过看她的面色,显然也被温氏气得不轻。
王香芹安慰道:“也就这会儿了,回头就忙活了,大嫂要是不打算请人,一准儿忙得脚不沾地。等农忙过了,她肚子也该大了,更不会往外头跑了。”
“我看她就是还不够忙!”朱母冷着脸回道,随后就陷入了沉思。
一看朱母这脸色,大家都猜到她要给温氏找点事儿做,偏这事儿其他人还不好劝,只朱父开口和稀泥:“回头我跟大郎说说,你别管了。”
“跟大郎说有用?我去找杨铁蛋说!”
杨铁蛋就是杨秀才,哪怕他后来改名叫杨谦,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还是更喜欢唤他的小名。可朱母寻他干啥呢?
一开始,朱家人都弄不明白,不过没过多久,真相就自动浮出了水面。
“啥?童生试?”
再见到温氏时,温氏面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美滋滋的跟朱家所有人宣布了这件大喜事。她的意思是,村学里那么多孩子,被杨秀才建议去考童生试的,唯独只有她家猪毛一个。就连经常跟猪毛抢第一的灶台,都不在此列。
这说明了什么?
不正是说明猪毛的学问做得比灶台要好吗?
都可以去考童生试了呢!
老朱家到底已经出过一个读书人了,虽说那个读书人略笨了些,但该走的流程还是都走完了的。
想当年,朱六郎也是去考过童生试的人,可惜最终还是名落孙山。整个考试包括三个阶段,县试、府试、院试,只有全部通过者,才能被成为秀才。
六郎在府试上头就卡住了,卡了好几年,最后还是朱母主动叫他回家的。本以为回家后就能愉快的挑粪种地,却偏偏又被逼着学了账房。好不容易丢掉了账房先生的职位,眼下又被抓了壮丁,继续记录、修文。哪怕宁氏已经不怎么逼他了,他的日子还是过得无比心酸。
而杨铁蛋……杨秀才关于童生试的经历也不美好,他是没朱六郎那般惨烈,然而在最后的院试上,却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栽了跟头。虽说最终还是通过了,如愿以偿的考取了秀才,可惜的是,光秀才没太大意义,他是没可能考取一等秀才的,连官衙门给的补贴都没有,只得这么个名头,最多也就是开馆收徒罢了。
眼下,却是轮到猪毛了。
送走了满脸喜悦的温氏后,除了六郎以外的朱家人都将谴责的目光落在了朱母身上。
朱母:…………
“我咋了?我大孙子多聪明一孩子呢!眼下年纪也够了,咋就不能去考童生试了?我问过杨铁蛋的,他也跟我说了,整个村学要说学的最好的还是猪毛,灶台那学问不扎实,要么特别好,要么特别差。我猜啊,灶台考好的时候,应该是他娘拿好吃的吊在他跟前了。自打年后宁氏忙起来以后,灶台立马就不爱学了。”
道理是有的。
要知道,哪怕灶台偶尔一次两次的比猪毛考得好,可猪毛就算考差了,那也是全村学第二名。确切的说,这不赖猪毛的,猪毛的成绩相当的稳定,几乎毫无波澜起伏。反而灶台,要么极好要么极差,毕竟就这岁数,教的内容几乎都是新的,认真听讲仔细复习了,成绩自然是好,稍微有几天浪里个浪,不就差了?
朱母将杨秀才的话同家里人说了一遍,随后强调道:“谁家供个读书人都不容易,就算没指望他升官发财、光宗耀祖,考个秀才总是好事儿吧?以后就算不种地,也能有口饭吃。”
六郎猛点头,几乎是朱母说一句话,他就狠狠的点一下头。
“对对,娘您说的对,说的真是太好了!读书是为了啥?还不是考功名?猪毛那么聪明一孩子,他一准能考得比我当年要好!”
尽管六郎对朱母鼎力支持,然而朱母并没有给他好脸色:“跟你比?他为啥要这么想不开呢?”
六郎不说话了,他低下头默默的扒饭吃,不过片刻后他还是忍不住又问:“反正一个也是考,两个也是考,为啥不让灶台一起去了?娘啊,你想想,只要灶台出息了,二嫂以后要折腾人……”
这才是他的目的啊!!
一瞬间,全家人那充满了谴责的目光就尽数落到了六郎身上,仿佛在说,你怎么能这般坑你侄儿?
六郎欲哭无泪。
那为啥他二嫂可以坑他这个小叔子,他就不能坑亲侄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