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瞳孔是一无可见的深黑,他最后深深看了眼周瓷,眼神含笑,像是在祝福他享受最后剩下的自由的快乐的时光,头也不回去了地下室。
一直到了七月在周瓷的眼里真真正正消失在了拐角,周瓷才脱力般恍然叹了口气,少年执拗的眼神历历在目,他在震惊之余又很担心
周瓷闭了闭眼:“去军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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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兵力部署的差不多了”
周瓷翻了翻桌子上可有可无的几个文件:“虫族历代雄皇保证,大多依仗着雌君处于对雄皇的爱,利用所拥有的势力协助雄皇巩固皇权,”
“可是我雌父似乎并非如此,他不是很喜欢不对,就是不喜欢我的雄父,也就是雄皇。”
“但是这点原著里并没有解释。”
系统点头,也是一脸严肃:“宿主,我们大概探索出这个世界起义的薄弱点和关键点,最重要的不是雄皇有多么的手腕,而是他的雌君是否愿意帮助他。”
“原著里没有解释的话,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剧情,宿主不需要太担心。”
周瓷皱了皱眉,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历代雄皇一处于色|欲,二处于权力,大多会选择美貌而忠诚的雌君,自己的雌父在很久以前也是很爱雄父的,可是似乎是处于某种不知名原因,生下自己难产死掉后竟然没有给雄父一丝一毫的助力。
这是严重不符合逻辑的。
“不管怎样,我们的主角谋反剧情线意愿值已经到达百分之60了,”系统宽慰道:“宿主不要太担心,百分之六十代表已经有很强烈的意图了。”
可是不到百分之百,他不太放心
周瓷垂眸:“挺好的但是剩下百分之40怎么做。”他没有办法在看到七月现在这个样子后再硬着心从自己这里对七月再做什么了,真的没办法了,他觉得自己已经够狠了,自己再继续也没什么效果了,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有什么别的方法能够让数值再提升一些。
系统挠头:“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看来,真正牵动主角心情的只有你哇宿主。”
周瓷一愣:“只有我?他的部下找他时候没有吗?”
系统继续摇头:“每次数据勘测捕捉的时候,他的情绪起伏直从始至终只对你有,这些感情很复杂,我现在太低级了分析不出来,只是从面板上可以看得很明显,除你之外他对任何事物的感情波动只有对你的千分之一。”
甚至不到千分之一,系统默默补充。
一身军装的少将垂下头坐在不算舒适的军用椅子上不动了,只是细看的话依旧能够发现那人的指尖在细微地颤抖。
系统眨眨眼,它是不是说错话了
“先先回去吧”周瓷像是没有听到刚才系统的话一般,静默走出灯火通明的军部,走过漆黑的夜色,上了星船。
他现在已经把自己可以为小孩做的一切都做完了,本应内心安稳,有所平息,可依旧心里涌动着翻腾着难平的情壑,似是疼,似是苦,又夹带着丝丝甜意和隐秘的喜悦,让他沉浸在这样的五味瓶中不能自拔,但最终却化为一股难耐的心慌。
他不知道这股心慌起源何处,开口有些焦躁:“我要快点回家。”
家这个字眼出现的毫无缘由,周瓷其实从未把自己归属于这个世界,从心底便不认可这里畸形的规则和变态的制度,可他反射性地就称有七月的地方就是家了
司机应声提速,豪华的星船急速隐在墨色的深夜。
越是靠近,心里的不安如同破了风的大洞越来越大,越来越深,让周瓷从皱眉到握紧双手,直到最后不安得在在星船踱步,只得在以前七月待过的沙发里汲取一些以往的气息稍稍抚平急躁发毛的内心。
“少将,到”
司机话音未落,周瓷就已然拧着眉头冲了出去。
果不其然,一进大门,正中客厅里剑拔弩张的味道已然几乎让人窒息,阿斗正跪在管家面前大吼着什么,言语里隐藏的歇斯底里狠狠攥紧周瓷的心。
他是原著里七月最得力忠实的属下,怎么可能会跪别人,除非
阿斗见他过来了,眼里深蓝色的瞳孔收缩,先是见到救世主一样跪爬着来到他身边,血渍浸着粗料裤子发出酸牙的声音,可没人在意,他先是“哐哐”地重重磕下了三个响头,一个一米九将近两米的汉子眼泪直掉——
“少将,少将!”他沁着血泪哭喊着:“您救救我们雌您救救他,救救他吧,少将——”
周瓷心脏上宛如压了一块大石头,双拳握地“咔嚓”响,开口的时候才发现声音哑的厉害,他的眼眶被这一幕逼成猩红,冲管家怒吼:“还不快去叫医生!!”
管家深深吸一口气:“少将,他们有问题,他一个侍卫长”他一个侍卫长凭什么那么在意一个努力的死活?这有问题啊!
“去!叫!”周瓷这一眼定住了管家的灵魂,一字一句地告诉他:“叫现在能叫来的,最好的医生。”
管家看着这双眼睛,只觉得从脚尖到发丝直直窜上一股毛骨悚然的害然,忙不迭点头,在本能的恐惧下开始动作。
周瓷头也不转,直直去了地下室,阿斗如获救星,连喘带爬着站起来跟上那人飞速的不像一个病弱之人的疾步。
他先是疾步地走着,到最后心里的不安和惧怕扩大,盈满内心,便开始跑,一直跑过空荡荡的走廊,跑过几个侍卫正不知为什么嘲讽着笑的内室门口,跑过满是血污的墙角,跑过第一扇门第二扇门,最后来到了第三扇门。
那扇他一开始用来帮助七月锻炼精神力的门室。
他的少年,护在心里眼里,想到日夜难寐的少年,一身血污的少年,呼吸微弱的少年,伤口累累的少年,昏过去的少年,就那样不做生息地趴在地上。
像死了一样。
像死了一样。
周瓷被这个油然冒出的想法惊得脚下踉跄,一下子摔倒,全身抖如筛糠来到黑发闭眸的少年眼前,他不敢去动他,就唤他的名字。
“七月七月?”
小皇子低下眉眼,脸上是极尽的温柔,声音却是与之完全不符的沙哑和颤动的哭腔:“七月”
他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阿斗单膝跪在周瓷面前,因为受了伤而说不出完整的话,有些发顿道:“雌他,他今天不知怎么非要进第三扇门,出来后就这样了”
“第三扇门我不是在锁着”
阿斗还没说话,周瓷突然转头,定定看着门口一地碎铁残骸,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