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冰雕易碎的冷酷和脆弱。
“我没有出轨。”陈清焰掐灭烟时,又说一遍,站起来,“跟我去医院复查个血。”
两个短句,没合适的关联词来衔接。
简嘉摇头:“多谢,我不需要。”
陈清焰看看她,脚上,光着的,四下扫一圈,把人一推,倒在床上,把袜子给简嘉穿上,她蹬了两脚,被他攥得很死。
人是被他拉出来的,简嘉往后掣,最后,别着劲干脆蹲在地上不肯挪动。
但电梯门口,时不时有人来往,两人一看就是置气的情侣。
“你要在公共场合跟我闹吗?”陈清焰的目光,依然没有温度,仿佛,下一秒真的要发作。
简嘉慢慢起来,她不愿意被人围观,等上车,气氛压抑地让人想砸玻璃。
她不说话。
一路上只垂着眼睫。
陈清焰一次都没有从内后视镜看她,专心路况。
他没想到简嘉这么倔,脾气不小。
不知为什么,陈清焰居然有点想笑,回味她刚才小学生耍赖的手段,在地上就差打滚,又像那些,想要某样东西家长却不给买必须拖走的孩子。
他莞尔,抬头,终于从后视镜等她的漂亮眼睛:“程程。”
只是想喊她乳名,并没话要说。
简嘉也迅速抬起脸,他的眼睛,漆黑漆黑的,有点笑意,捉摸不透,她又迅速低下了脑袋。
到医院,更是公共场合,简嘉配合他,量体温,测心跳,抽血,完成复诊的流水线程序,陈清焰随便找个借口让她等检查结果。
他去赶一场journalclub,随后,跟骨科的顾问医生上一台手术。
简嘉不熟悉香港医疗,小护士要求什么,她只能听什么,等所谓结果要好久,她问对方可不可以出去转一圈再回来,得到肯定回答后,慢吞吞走出来了。
南城一如既往的好天气。
军属区大院里,陈部长要娶儿媳妇的消息,传的差不多了。
陈父低调,陈景明更低调,一切从简,严格控制在15桌,文件精神在那,陈家从来都是按规矩办事。结婚的请柬,由陈景明亲自执笔,风格老派--
烫金封面,有鱼有水,上书:
“恭请xx先生、xx女士
莅临陈清焰与简嘉新婚典礼,xxxx年x月x日x时席设xx饭店
敬候光临”。
狼毫一挥,飒然遒劲,老一辈钢铁长城般的意志力体现。
“木木,你看我这红是不是不够正?我怎么突然觉得跟乌鸡眼呢?”陈母自己带的旗袍料子,请南城的老师傅剪裁,盘扣,滚边,里料,一样不少。
女人,到底是上了年纪腰身难能不走样,陈母注重保养,但镜子里的腰身,跟年轻时,是不能比的,只能乍一看凑合过去。
陈清木记得这件为婚礼准备的旗袍,改了五次。
明明上次,婶婶说:这红多正呀,瞧,灯光一打,跟山丹丹开满山似的,喜庆着呢。
“没有啊,您穿着就一女神,林青霞级别的!”陈清木嘴巴甜,小虎牙一露,人畜无害,给这赞美平添可信度。
特地为陈母拍一张,发到朋友圈,配文字:
三十年后,我身材如此,可含笑九泉。
也挺贫。
沈秋秋看到这条动态,第一直觉,很准,点了赞,写评论:
是你的?
陈清木很快回复:婶婶,要当婆婆啦!
沈秋秋冷笑,记起早春那一回家里呼啦啦过来的一群学生,其中,就有陈清木,面部轮廓,和陈清焰有三分像。
她为自己心跳两下而感到耻辱。
不能只有自己难受。
果然,引起许遥的极度不适,转手想把这份不适传染给许远时,她脑子多转了两圈。
窝在沙发里涂指甲油,这是她最大的爱好。
简嘉的婚礼估计快了,你应该,去留心陈家在哪个酒店办事,几个车,多少桌,也许会有收获。
她飞快地摁手机。
忽然,想到最关键的一点,笑了,陈清焰是103的副主任医师,他本人,他的家庭背景放在那儿,所以,简嘉的政审是怎么过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