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之皇六子已经决定钻研天文学。但他对天文只懂得皮毛,需人教导。等到过年之后,朕就让皇六子跟随你学习天文。”允熥说道。
听到允熥的话,思澄堂吃了一惊。他对于皇六子愿意钻研科学并不怎么在意;可皇六子殿下就算想要钻研科学,有许多人比他更适合教导,为何会选择他?
思澄堂下意识就要问出来,但胳膊被曹徵轻轻碰了一下,又听曹徵答应道:“臣代思主簿谢陛下恩典。思主簿大约是太过于高兴了,所以一时间没有反应。”一边说着,他又用胳膊碰了思澄堂几下。
与思澄堂的想法不同,曹徵对于文堃愿意钻研科学可是大喜过望。这代表着格致监的地位更高,更加不容易动摇,也能得到更多的款项。杨翥不过是流水的格致监监正,他可是铁打的格致监监副,和格致监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对于可以让格致监壮大的任何举动都非常欢迎。他生怕因思澄堂迟疑导致文堃放弃在格致监学习,所以赶忙代替思澄堂答应。
“臣领旨。”思澄堂说道。虽然他不太明白曹徵的意思,但曹徵对他的研究一向很支持,他也不会当众违背曹徵,当即答应。
“好。”允熥笑着说道。与曹徵相比,思澄堂确实更像一个专业的研究者,文堃也更适合跟随他学习。毕竟,若是要学管理或者官场上的迎来送往,比曹徵更合适的先生有的是,不必一边学习科学知识一边学这些。
“思主簿,”允熥又将思澄堂叫到身旁,吩咐起来。“朕之皇六子既然跟随你学习,你就要尽心尽力的教导他,他也会以师道之理待你。当然,他今年才十二岁,年后不过十三尚且幼小,还需在宫里学习,每日只跟你学习半日。不过,这半日内你尽可如同对待普通学生一般对待他,有什么差事都可交给他做,不必有所顾虑。……”允熥唠唠叨叨说了不少。文堃是他的儿子中第二个投身某项事业的人,可文垚已经十七岁了,他才十二岁,不得不在意的多些。
“是,陛下,臣定当竭尽所能教导皇六子殿下。”待他说完了,思澄堂立刻躬身答应。他也不傻,刚才只不过一直在想自己家传了数代的东西竟然都是错的,过分沉溺于其中才显得有些迟钝,此时回过神来顿时明白自己收了皇子做徒弟有多大的好处,至少以后经费要多少有多少,而且依仗着这份关系,儿子对钻研科学毫无兴趣吃不了这碗饭,也能央求皇六子另外安排一个差事。
“你只要认真教导他,朕定然不会亏待你。”允熥最后说道。
之后允熥又嘱咐了杨翥、曹徵等人几句话,将文堃跟随思澄堂学习之事敲定,就打算回去了。今日已经是腊月二十三,他也想早回去一会儿过节;何况早上起来的太早,孩子们撑到现在也有些困了,都想回去休息。
不过既然来了格致监一次,允熥不能仅仅在思澄堂这里瞧几眼天文现象就回去,为了表示自己对格致监逐项研究豆很重视,其他人的科研进展也要了解一番,说几句鼓励的话语,即使离开格致监后就忘了刚才听了什么,说了什么。
所以允熥留下其他孩子,只带着次子文垣和六子文堃跟在杨翥、曹徵等人后面按个房屋转了一圈,也见了大多数格致监的研究官员。
这给了他们极大的满足。本来今日已经是休沐日,允熥要来格致监也只是瞧一瞧思澄堂的发现,没命令他们都必须来,可大家抱着被允熥接见的万一的期望都来了,而且也都是天亮之前,甚至卯时就到达格致监。‘总算没有白来一趟。’大家纷纷想着。
“曹监副。”文堃感觉这样很无聊,同曹徵说起话来。
“臣在,殿下有何吩咐?”曹徵小声说道。
“适才吾听你说了一个词,‘温度’。这个词听当时曹监副之话语,应当指的是炎、热、沸等之意,吾猜的可对?”文堃说道。刚才就太阳黑子到底是什么讨论的时候曹徵说了温度这个词,文堃当时没有细想,现在回想起来,问起了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殿下,温度并非是仅仅指炎热的词,而是即表示炎热,又表示寒冷之词。温度低,既是寒冷,温度高,既是炎热。而且,臣等不仅将温度分了高低,甚至将温度能够如同长度般划分。”曹徵道。
“这,炎、热、温、冷、寒如何划分成一段一段的?”文堃惊讶的问道。
“殿下,思主簿发明温度这个词之后,又发明了温度计。温度计是一根一端敞口之玻璃管,另一端带有核桃大的玻璃泡。测量温度前先给玻璃泡加热,然后把玻璃管插入水中。这时可见玻璃管中的水面上下移动,若是温度高,则水面高些;若是温度低,则水面低些。再在玻璃管上标刻刻度,即可判定温度高低,甚至温度如何。以水结冰的温度为零度,人不发烧时的温度为一百度。”曹徵道。
“那温度在零度以下呢?”
“这,温度在零度以下,已经无法用温度计测量,所以,”曹徵干巴巴的说道。
“吾以为,可以使用负数。”文堃看曹徵的表情就知道他大概是没想到,干脆提出了自己想法。
“负数?”曹徵想了想,才想起来这是《九章算术》中‘方程’一章提到的概念,也是前元著名数学家朱世杰在《算学启蒙》中扩展的概念,也在一瞬间想起了负数的意思,顿时满脸喜色说道:“殿下此言甚是妥当,零度以下,就用负数。殿下当真十分聪慧,臣等万万不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