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二月初三开始,京城的学校纷纷开学。原本只有属于朝廷或宗室的国子监、讲武堂、皇家学堂、五城学堂等这一日开学,后来受此影响,京城附近乃至于江南地区的大小私塾也于这日开学;再往后,很多过年时候全员歇业的商铺也选在这一日重新开张。既然是新年头一日开张,为了讨个好彩头,各个商铺、衙门和私塾大多会有些活动,多是请几个杂耍或唱戏班子来表演,这一日当然就热闹起来。
这其中,五城学堂本来是最不引人注意的。为了表示对学堂的重视,几乎每年开学允熥都要来,侍卫当然也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学堂包围,人们虽然爱看热闹,但冒着被侍卫打一顿甚至下狱的风险去看热闹是不愿的,何况远远的站着也什么都看不到。
可今年忽然有几个高鼻深目,头发也不是黑色,据说从遥远的西方国家过来的人进入五城学堂读书,这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许多人都颇感自豪:就连远在万里之外的国家都派人向大明学习,大明果然是华夏正溯,万邦来朝。也因此,虽然京城的百姓早已看够了大明的色目人,还是有不少人来到五城学堂门前,等着看这几个番邦学生入学。看着他们走进学校后,又想顺便瞧几眼皇上的仪仗,或者运气好能见到皇上的真容,就继续等在学校门口。
“这些人在等什么?”看着外面仍然没有散去的人群,多纳泰罗好奇地询问道。他能理解之前围观佛罗伦萨等国进入五城学堂的学生的人的心思。毕竟金黄色,哪怕是棕黄色的头发在大明是很少的;可等这些西方来的学生进入学校后,他们继续在门口等着是为了什么?总不会是要等到开学典礼结束再看一次。
“他们是在等候皇帝陛下的仪仗。”伯鲁涅夫斯基回答:“我已经和你说过,每年的开学典礼皇帝陛下都会来参加,他们向看一看皇帝陛下的仪仗。”
“这,难以理解。”多纳泰罗摇摇头说道。在欧洲,不会有人等在国君出行的路上的,那样很可能被打死。
“你不能将明国的皇帝简单等同于欧洲的国王。克拉维约说的很对,明国是的国家,皇帝既是国君又是宗教领袖。你想一想,在欧洲是不是会有人去看神父们?如果教宗出行更是不知多少人围观?把明国皇帝等同于宗教领袖,你应该就能明白了。”伯鲁涅夫斯基又道。
“明国是的国家?可是,在日常生活中,我没有见到赛里斯人有多么热爱宗教。我甚至觉得即使是那些去寺庙或道观拜祭的教徒,他们的行为也有渎神的意味。”多纳泰罗说道。
“明国的宗教氛围是非常淡化的,虔诚的教徒当然有,但数量非常少。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明国不是一个的国家。具体内容我也解释不清,你可以看一看克拉维约公开的日记,解释的非常详尽。”伯鲁涅夫斯基道。
“我回去后就看他的日记。”多纳泰罗点点头。他这些日子一直在城内转悠,观察大明的建筑与人文,很少在番馆待着。
“可是我的卡斯蒂利亚文学得不好,未必能看得懂。”他却又说道。卡斯蒂利亚与意大利的语言虽然相近,但文字的差别就大了。就算来自于拉丁语的同一词根也未必能认出来。
“我在阅读他的日记,有一部分翻译成了意大利文,你可以看我的翻译。当然,我不保证一定与克拉维约的原意相同。”吉贝尔蒂忽然说道。
“真是太感谢了。”吉贝尔蒂高兴地说道:“我不用费心学习卡斯蒂利亚文了。”
“学习卡斯蒂利亚文还是有用处的,学一学比较好。”伯鲁涅夫斯基扫了一眼吉贝尔蒂,没有同他说话,而是对多纳泰罗说道。当初从他手中夺取佛罗伦萨大教堂洗礼堂雕刻资格的人,就是吉贝尔蒂。伯鲁涅夫斯基虽然对吉贝尔蒂很佩服,但两人相处也有些尴尬。
“我还不如多学几个拉丁文词汇。”多纳泰罗道。这时使用拉丁语的普通人几乎没有了,但拉丁语是不同国家交流的首选语言,也是教会的第一语言,拉丁文也是教会使用最多的文字,学习拉丁文的用处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