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董伦平日里直接接触允熥的时候也不算少;同时他和解缙是好友,甚至可以说是解缙唯一的好友——解缙因为自己太牛逼,对人很傲气,朋友很少,即使是江西老乡都和他关系不怎样——又能够从担任冬辅官的解缙那里听到允熥日常说过的话,所以即使有时候不能理解允熥做某些的事情缘故,但对于他的心思揣测的还比较准。
在他看来,允熥之所以忽然将这么多文官统统以贪腐的罪名抓起来,就是为了将他们流放到汉洲大陆,填充汉洲大陆需要的文官,所以虽然判处了他们死罪但一定不会真的处死他们,会在十月份到来之前赦免。
但允熥又不可能随随便便赦免他们,所以自己向允熥进谏此事,陛下正好顺水推舟的赦免,皆大欢喜。
就连他请求允熥赦免的话和方式、地点也是经过反复思考的。董伦知道允熥对于单纯的文官不太待见,所以也不提他们的文官身份,而是以前小吏为切入点,重点提他们的小吏身份和办差的苦劳。
他也没有采用上折子进谏的方式而是当面求情,而且特意挑了周围无人的时候,是为了避免让皇上觉得他是在为自己邀名,避免破坏在陛下心目当中的形象。若是皇帝准许了,他再补上奏折也不晚。
因为有以上精心准备,所以董伦信心很足,认为自己的请求一定会得到准许。但出乎他预料的是,“董爱卿,朕明白爱卿身为礼部尚书为自己的衙门的官员求情的心思,但他们既然触犯了《大明律》,就必须依照《大明律》中的规定来处置。”允熥却这样说道。
董伦对允熥的心思猜的不错,准备的也很充分,允熥其实对他这次的做法很欣赏,但还是驳回了他的进言。
开玩笑,虽然允熥确实是想将那些因贪腐被下狱的前官员流放到汉洲大陆去,但也不能因董伦的一次求情或进谏就准许。若是这么轻易就行使特赦权,《大明律》的威严就扫地了。这可不是装糊涂装作不知道官员贪腐而不抓,而是已经抓了判处死刑却又放了,这么轻易就赦免,以后谁还在乎《大明律》中有关贪腐的条款?最后弄得国家和宋代似的,犯了死罪的人都想方设法、疏通关系拖延判除刑罚的时间,以便等到平均每1个月就有一次的大赦?
允熥必须在发生了一个在这个年代所有人都认为很重要的事情后才行使特赦权,而且也不是仅仅针对这些�僭保��墙��凶锓傅拇Ψ6冀档鸵坏取u庋�拍芪�帧洞竺髀伞返耐�稀�
董伦虽然猜到了皇帝的第一重心思却没有猜到第二重心思,听到允熥的话后在心里琢磨起来为何自己的求情会失败。
可允熥却不想让他将时间耽误在这样的事情上。“董卿,你身为礼部尚书,对适才朝堂之上王侍郎所言,觉得如何?”
“陛下是指?他适才所言有关于‘何为人’的话?”董伦问道。
“就是他说的那番话。”允熥道。
在过年前允熥最后一次上朝的时候,他在下朝前向所有的官员提了一个问题:何为人?到底什么样的人能算作人。
这个问题在过年期间引起了大明所有文人的热烈议论,一直到过年的休沐日都结束了还在议论。不过随即允熥进行的军事改革取代这个问题成为最受人们关心的话题,后来允熥又再次改革学校,已经改名足球的蹴鞠也忽然在京城流行起来,引得众人议论不休。
一直到五六月份,随着那些话题逐渐淡去,‘何为人’这个话题重新流行起来,文人们纷纷议论,并且通过议论得出了比较统一的结论。
“陛下,臣赞同王侍郎所言。”此时董伦回答:“臣以为,应当将长相类似于人的分为三等,人,野人与兽。”
“能与人交谈,知礼仪,知善恶,知道德,知历史,能习文字者,方能算作人;若是能与人交谈,能习文字,但不知礼仪,不知善恶,不知道德,不知历史者,或许能算作野人,可教化为人,但在知礼仪,知善恶,知道德,知历史之前不能算作人。”
“若是不能交谈,不能习文字,习性类似于野兽,更不必说知礼仪等,只能视作兽类。即使长相类似与人,也只能当做猿猴,而不可视作人或野人。”
“据爱卿所知,朝廷上下之官员是否都赞同王侍郎所言?”允熥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