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卿不必如此,朕也听闻了你当时的生活困窘,能理解你的所作所为。”允熥笑道。
“多谢陛下恕臣的罪过。”周元又道。
“那哪里就是什么罪过了,也不需朕恕什么罪。而且朕还有些好奇,当时你们要捧的那个人后来怎么样了?”允熥颇有些兴致的问道。
“胡盹当时自然是很不高兴,不过后来得知那首词是陛下所做后又非常惶恐,一直过了许久都未见陛下追究才放下心来。不过之后他的名声就不好了,也无人敢再捧他。他也没能中举中进士,至今仍在家读书。”
“与他相比,臣的运气很好。虽然当时臣是主持人,但人们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评定诗词的梅翰林与胡盹兄身上,臣并未被人所熟知。”周元又有些庆幸的说道。
允熥又问了几句,周元一一作答。
经过说这一番话,允熥与周元之间君臣的分隔好像没那么大了。允熥让他坐到自己身旁,又问道:“朕记得你是应天府溧阳县人,之后虽长期借居京城,但每年也会返回家乡住几个月。”
“是,陛下。”
“你家里也是农户出身,你也曾经种过地。”
“是,陛下。”
“这就好。”允熥笑道:“适才朕说过要嘉赏与你。正好你已经为江宁县令三年,也该调任了。等过了年,朕任命你一个官职,正好适合你。”
“臣多谢陛下。”周元马上说道。
“坐下。朕还没下旨,也不需你如同领旨般行礼。”允熥又道:“今日是大年初一,此时时候也已经将近午时,朕也不耽误你与家人用饭,你这就回去吧。”
周元正要行礼,允熥又想起来什么,说道:“改任你为他官是因为你之前三年的考评为中上,而且你的过往履历又十分贴合朕要任命你的官职,算不得对这次这个案子的嘉赏。朕还要对你有所赏赐。”
“周元听朕口谕,赐你上用的绸缎一匹,上用的笔墨纸砚一套。”
“臣谢陛下恩典。”周元跪下说道。
允熥点点头,又和他说了几句话,让他退下了。
可是等他一退下,允熥马上对身旁的宦官卢义说道:“你回头将朕适才与周元的对话都详细的告诉锦衣卫指挥使秦松,不能有所差池,尤其是朕与他说有关于五六年以前的事情那一段,要一个字不能差。至于缘故,秦松知道朕要让他做什么。”
“是,陛下。”卢义躬身行了一礼,随即退下。
允熥今日之所以留下周元,并且与他说那么一大段的话,当然是有目的的。一来,周元确实有本事,值得重用,自己留他在宫中与他亲自说话,让他有自己被重视之想法,能鼓励他以后更加卖力办差。允熥要交给他的事情很重要,必须得很用心的官员才行。二来,也是为了再次传递出一个信号。
允熥一直认为,为人较差但很有理政才能的官员比为人高尚但丝毫没有理政才能的官员对国家要有用得多,后者用来装点门面是好的,但用来做实务官必定会误事,对国家造成负面影响。
尤其是他这些年一直在进行改革,没有理政才能的官员面对很多连可供遵循的先例都没有的政务根本不知道怎么办,要么乱搞一气要么将事情拖延下去,造成很多问题。只有很有才能的官员才能将事情办好。允熥也很想提拔这样的人。
可问题是儒家认为德在才之上,认为无德有才之人造成的危害比无德无才的人还要大,也反对无德之人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