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样的人很多——朕的改革触动了很多人,许多人都有可能。尤其广州是广東省省治所在,广東又一向宗族势力极强,朕也没有办法一个个的查证。”
“并且朕还有一个疑虑,虽然夺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但巫蛊之案向来是满门抄斩,这些拖家带口的世家能豁得出去办下如此大案?”
第二点才是允熥最为不解的。他的改革触动了许多人的利益不假,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留下生路,也不可能完全不留生路;况且他来到广州城以后已经暂缓了改革,又给这些人留下了喘息的余地,更不至于这样行事。
“是不是安南人?”李莎儿忽然想到了这些还在和大明打仗的人:“若是陛下在广州,……,与安南的战争有极大的可能停止,他们就从亡国的情形下逃脱出来。”
“安南人,”允熥沉吟着:“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安南人能在广州城有这么大的势力?”
允熥对此也有些怀疑。虽然安南人和两广地区的人长得一样,想混进大明很容易,三十多年前又是天下大乱,派几个人过来建立一个势力不小的家族不是不可能。但是这在这个年代几乎没有什么意义:依照中原王朝的惯例来看,一般不会主动进攻周围的番国,尤其是南边的这些。维持这么一个家族唯一的用途就是从大明赚钱,但还得担心主持家族的人叛变,未必合算。
“或许有安南人的身影,但不可能是以他们为首,在当地定然有世家协助。”
他们二人又说了会儿话,不再讨论回屋休息去了。
当天晚上和第二天晚上,允熥可能是因为听宋青书说采生折割案的事情,又连续做了两个晚上的噩梦,即使让太医开了安神的方子,屋内的熏香也换上了安神的香,也没起到多大作用。
熙怡和他一样,也是连续两个晚上的噩梦;只有李莎儿,虽然当天晚上也很晚才睡着,但没有做噩梦,第二晚更是完全正常。
第三天十月二十日一早,允熥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起来。他这两日虽然晚上不断的做噩梦,但每天早上到了一定的时候就再也睡不着了,比起一直在床上躺着他更愿意起来活动活动。
更何况今日还有关于这次采生折割——巫蛊大案的奏报,他也只能支撑起身子来听。
“陛下,一共发现了还算完整的尸首三十多具,至少有三十多人被他们杀害。还有许多零碎的骨头不知是不是这三十多具尸首的一部分,即使是经验最为丰富的仵作也无法断定。”
“其中一半的尸首是女子,一半的尸首是小孩,从身量上来看多大岁数的都有;其中,甚至有三岁多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