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彦方虽然是个文官,但这几年下来也能明白商人都在想什么了。所以此时他稍微想了想就明白了巴松的想法,说道:“大明的商人虽然仍旧有户籍所在之地,但除了不允许在外县买田地以及子弟在外县考科举以外,持有商户路引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经商,只要不违背大明的律法。违背了律法会被没收家财遣返回原籍,并且以后不得外出经商。”
“你们两个以后就是大明的子民了,虽然暂且不能离开广州府,但也像一般的商户一样只是不允许在户籍所在之地外的地方买田地和子弟考科举,其余均可;所以你们即使将户籍落在番禺县,也可在东莞县做买卖。”
“那我就放心了。”巴松说道:“我就在东莞做买卖。”
“那你呢,”张彦方转向苏冬里:“你是在番禺县,还是也要来到东莞县做买卖?”
“这,”苏冬里陷入了巨大的犹豫之中,半晌才说道:“我还是先去番禺县看一看,觉得若是不成再去东莞县。反正在宝安市舶司的买卖也不会停会一直做下去,即使一时半会儿没有其他的钱也撑得住。”
“既然如此,你们现在就可以将家人从宝安市舶司内的客栈、店铺接出来,安排到周围的镇子上居住了。你们现在若是想去广州府其余的州县也可,虽然你们的户籍尚未落在某地,但一定是在广州府内,所以可以在广州府内自由行走。”张彦方说道。
他随后又和他们两个交待了几句,最后说道:“我没什么事儿了,你们退下吧。”
巴松刚想依照往日的礼节行礼,忽然想起了什么,躬身说道:“草民多谢提举大人告知,这就告退了。”
他旁边的苏冬里也是一愣,随即仿照巴松的动作也躬身行礼起来。
张彦方原本打算依照往日里对待他们的方式送离他们,但见到他们的动作也反应过来:他们二人的身份与之前不同了!
巴松和苏冬里原本是外番商人。虽然理论上所有的外番之民不论士农工商也都是大明皇帝的子民,他们这些大明的官员也能管着外番的农工商;但在实际执行中他们对外番商人的管理是很松散的,只要番商不捣乱、偷税漏税不被抓到,张彦方和其它的市舶司官员也不会在意他们是否遵守礼仪。
但现在他们已经成为了大明的商人,事情就不一样了。大明的商人即使比他们更有钱,对市舶司的官员也非常尊敬;市舶司的官员对于大明商人的管理和要求也更严一些。
张彦方于是又十分严肃地重新说道:“你们两个退下吧。”
“是,提举大人。”他们二人又躬身行了一礼,离开了这间屋子。
等他们都离开了,张彦方轻声笑了笑,拿出行文的纸张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