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没有什么事,大哥说去去就回。”
甘霸这里,显然问不出什么,赵宗兰唯有吩咐着宅子里的人都到屋内不要出来,自己带着孩子坐在后院大厅,然后就剩下忧心忡忡了。
甘奇是真去枢密院了,带着十几个人,快马直奔枢密院。
枢密院内,文彦博只听得外面一声大喊:“甘相公到。”
文彦博立马浑身一颤,几步出门,果然见得甘奇一身金甲而来,直奔堂前。
甘奇看到文彦博,脸上还挂着笑。
文彦博看到甘奇,连忙掩饰面色中的慌张,开口问道:“甘相如何到衙门里来了?”
“怎么?这衙门我还来不得了?”甘奇还是笑。
“甘相公,你虽然身为枢密相公,但是这枢密院里的差事都是老夫主持,这也是当初陛下的意思,朝廷上下皆是知晓的,甘相公莫不是要僭越?”文彦博第一反应是要赶甘奇走。
甘奇倒也不气,而是说道:“文相公,堂内说话,我来自然也是有差事的,这不,我这一队虎符印鉴,皆是此次出征调兵遣将用的,大胜而归,这差事也该交了,虎符印鉴之类,也该交还枢密院,公文程序也还要劳烦文相公操办一下。免得有人说我贪恋权势,有什么不臣之心。”
甘奇前天回来的,前天不交,昨天不交,偏偏今天来交,文彦博心中着急不已,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何这般着急,只道:“今日无暇,甘相公请回吧,明日再来交便是,拖得一两日而已,谁还能说个什么?”
甘奇已然入得堂内,直接落座:“那不行,前日回来就去见了陛下,昨日又历经一场风波差点丢了性命,这不,今日还不交,明日怕就真的成了乱臣贼子了。交,就今日交,无论如何,今日也得把这兵权交出去,如此落得自在。”
文彦博内心中烦躁不安,听得甘奇这么说,连连摆手:“那就交,赶紧交,交完赶紧走,来人呐,给甘相公办差事,开公文。”
门外走进来几个小吏,看了看甘奇身后十几个如狼似虎的兵将,慢慢走到甘奇身边。
甘奇也慢慢解开胸甲一角,从怀中掏着,掏出一个虎符,还要左右观瞧一下:“这个,这个虎符是威武军的,这个新,三年前枢密院打造的,验一验。”
小吏接过虎符,左右看了看:“当真,当真。”
“开文,写清楚了,枢密使甘奇归还威武军虎符一个,一字不能差。”甘奇又开始在怀里掏着。
“相公放心,这公文下官写得多了,文相公盖了枢密的印,就妥了。”
“这个,秦州禁军的虎符,这个老了,得有百十来年了,铭文倒是清晰,就是样式老旧了些……”
“甘奇,你磨磨蹭蹭作甚呢?莫不是不愿意交?不愿意就不交,你带回去罢了。”文彦博看着甘奇这个劲头,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怎么?文相公着急了?”甘奇把秦州禁军的虎符拿在手上,反倒不给那已经伸手而来的小吏了。
“老夫着急什么?老夫就是觉得你不对劲,连交一个虎符还这么不爽快。要是今日不想交,你明日再来也行。”文彦博实在没有心思与甘奇在这里拖拉,今日只等大军入城,就要杀甘奇了,此时只想甘奇赶紧滚蛋回家等着,待他带着大军前去抄家。
“得,把那威武军的虎符还给我。”甘奇面色之中再也没有了笑意。
那小吏傻眼了,看了看文彦博,又看了看甘奇。
“给他。”文彦博哪里还管这个?
虎符又回到了甘奇手中,甘奇拿着虎符,又是左右观瞧了一番,还自言自语:“事有不对啊,倒也奇怪,这枢密院还不让人交虎符了,这是有祸端!”
“甘相公,那你回吧……”文彦博抬手作请。
甘奇还在自言自语:“这是有祸端呐,有人要寻死路……呜呼悲哉。”
“甘奇,你这是何意?走是不走?要走你就快走,要是不走……你就……”文彦博说到这里,陡然好像想到了另外一个道理,甘奇今日就在面前,大军也在过来的路上。甘奇这是不是在自寻死路啊?只等大军一到,甘奇这都不是请君入瓮,是自己入瓮。
想到这里,文彦博反倒不着急了,又道:“要是不走,那便坐这吧,老夫不奉陪了。”
文彦博倒是聪明,他怕到时候大军一到,自己这把老骨头被狗急跳墙的甘奇给拿捏了,得躲着些,让甘奇在这里坐着,大军来了,就是甘奇的死期。
“文相公自便,忙你的去吧。”甘奇倒也不在意,要躲就躲吧,总是还要照面的,再照面,就要杀人了。
文彦博起身出门,哪也不去,直去枢密院外,在大门口等着,等大军到了,下令冲进去,杀了甘奇,万事大吉。
甘奇还真就在枢密院里坐着,茶水也喝着。
文彦博在枢密院衙门之外踱起了步子,望眼欲穿,望了许久,终于把大军望来了,黑压压一片,从街道尽头直奔而来。
头前还有百十号打马的军将,不等靠近,文彦博已然举手大喊:“快来,快。”
众多军将看着文彦博跳脚呼喊,快马几步近前,就听文彦博大喊:“反贼就在衙门里,赶紧冲进去,杀了他!”
十几个军将皱着眉头,回身呼喊:“冲进去,你们带人冲进去,杀反贼。”
身后一众军将皆是一头雾水,有人问道:“杀谁啊?”
一众从枢密院出去调兵的军将皆是不言。
唯有文彦博心急火燎大喊:“杀甘奇,甘奇,就在衙门正堂里,冲进去杀了他。”
“啊?”
“这……”
“文相公,您是不是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