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孤悬于海边山崖上的城堡时有几点灯火在微微的细雨中闪烁。山崖下的小镇早已安眠,对于居住在此地的平民们来说,蜡烛是住在城堡里的大人物们才能使用的奢侈品,到了夜间,只能早早就寝。
城堡的主人是骠骑王国的一位子爵,正值壮年,育有二子三女。
此时此刻,子爵大人的书房内,两个人坐在书桌旁,相顾无言。
冷冷的风从海面上吹了过来,没有合严实的细缝里透出一两丝凉意,书桌上的几支蜡烛微微抖了抖。
良久,坐在兽皮靠椅上的男子问道:真的,没有机会了么?
他的声音平静而沉稳,从脸色上看不出是是喜是忧,然而坐在男子对面的那个老人却是清楚地知道眼前的这个男子也就是城堡的主人,此时的心情定然非常低沉。
然而即便如此,老人似乎也不愿意顺着子爵大人的意思:毫无机会。子爵大人,您也亲眼看到了。今天晚上,兰斯少爷用了足足一个小时的时间都没能画出那个最初级的符文,更别提将这个符文印入脑域之中了。
恕我直言,二少爷他没有丝毫的巫师天分。说起来这孩子并非是偷懒之辈,跟我学习法术的这半年里,他几乎用尽了全力……我可以看得出来这孩子很认真,但是,抱歉,巫师并不是认真就能成为的。
这需要天分。
老人苦笑着说。
我明白了,谢谢你,安曼。子爵的脸上闪过一丝疲倦,然而这丝疲倦很快就消失了,他重新恢复了冷峻而精明的神色。
从小体弱多病,十六岁了连宝剑也握不住;胆子小,他的妹妹们都可以骑马打猎了,他却只能躲在书房里看书;跟您学了半年的魔法,却连最基础的符文都尚未掌握。这样的儿子,我真的是毫无办法了。子爵自言自语道:梅,我曾经答应过你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我给了他所有的机会,可惜他都不能抓住……这样的他,就算我硬留他在城堡里,也肯定会郁郁一生的。
老人默默地坐在那里,他和子爵是老朋友了,知道自己这个老友此时的状态代表着他内心深处正在做一项决定——一项令他左右为难的决定。
看来,只能送他去教会了。子爵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和无奈:听说苦修士的日子……非常不好过吧……
安曼有些惊讶地问:苦修士?大人您为什么要替兰斯少爷选择这么一个出路?以您在奔流城的人脉,完全可以替他谋个更好的职位吧。就算不能跟着一些主教做事,但是跟着那几个实权牧师也是不错的。
子爵摇了摇头:如果说他没有足够的才能的话,把他放在那么耀眼的地方,反而会害了他。我这个孩子,看得出来,他喜欢读书,喜欢清静,甚至因此有些孤僻。他母亲希望他出人头地,所以我给他机会。但是既然他把握不住,那么我只能保证他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教会的苦修士营是最合适的地方,那里毫无斗争,没有人会伤害他。就算生活清苦一些,想必他也能接受。
安曼沉默不语,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事实上,他的看法和子爵完全一致。在这半年里,他尝试过所有的方法教授兰斯少爷法术,安曼自己虽然只是一名法力不高的二级巫师,但是在世俗界特别是像子爵领这样的偏远小地方依然是地位超然的,子爵想要让他给兰斯上课,付出的代价远比对其他子女的教育来的多。
即便如此,兰斯也是没能学到哪怕一个法术符文。
可怜的孩子……老巫师的目光落在了一旁躺在摇椅上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惋惜。
他已经睡了三个小时了,是时候醒醒了。一旦做出了决定,子爵的语气似乎也变得冷酷了许多。
安曼点点头:兰斯少爷之前因为试图强行书写魔法符文而透支了精神力,所以昏迷过去,现在应该恢复地差不多了。不过稳妥起见,还是我来唤醒他吧。
子爵点点头:有劳了。
安曼稍稍提了提精神,他一大把年纪了,近年来总是觉得精力不足,虽然此时要释放的只是一个零级小法术【清宁之露,但是对他来说依旧得刻意集中精神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