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好了,”小女孩甜甜地一笑,“哥哥你能不能唱首歌给我听?我想听鲁冰花。”
听到《鲁冰花》的字眼,不知怎么,贺临江微松一口气。
他就怕这孩子得寸进尺,要他学个动物叫,或者表演个大猩猩,又或者跳段舞什么。
结果是《鲁冰花》,这首歌,小时候他亲生母亲经常唱给他听。
他印象很深,可能这是她唯一为他表演过的节目了吧,遥远的人在记忆里随着时间的变迁,身影已经开始变得模糊,唯有他们曾经做过的举动,根深蒂固在脑海中。
贺临江开始清唱。
“我知道,半夜的星星会唱歌。”
“想家的夜晚,它就这样和我一唱一和。”
……
“当手中握住繁华,心情却变得荒芜。”
“才发现世上一切都会变卦。”
唱到这段的时候,他故意看了一眼娇娇,但娇娇正在看着那个小女孩,嘴里也跟着一起轻轻念唱着。
他又继续唱,继续唱,感觉娇娇很喜欢小孩,看到小孩的时候眼神都沾了层柔软。
他以前不喜欢孩子,因为他从孩子一路走来成长为大人,他被自己的母亲抛弃过,所以比其他人更加敏感,更加明白家庭完整的重要性。
如果不能给孩子最优越的条件,最美好的生活环境,他宁可不结婚,不要有小孩,不要让孩子像他小时候那么……看着星星想妈妈。
但现在,他觉得,如果是娇娇的孩子,每天她抱着孩子,他抱着她,抱着他们母子,或者母女两个,又或者生一男一女两个小孩,那画面特别的温馨和和谐。
一首歌很快唱毕,小女孩轻轻鼓掌:“哥哥你唱得真好听。”
是真的好听,小女孩没有乱夸,连娇娇都觉得不可思议,平时看不出贺临江这么清冷的人,也有这么柔软的一面。
这首歌被他诠释的很好,听得她都有一股想要哭的冲动。
歌词很简单,但句句戳心,她何尝没有想过上辈子的爸爸妈妈?不过来到这个世界了,就要接受这个世界的一切。
周围的人也都屏住呼吸,花了三四分钟时间,静静听着刚才贺临江唱的歌。
娇娇开玩笑地夸奖道:“法医界真是耽误了一个好歌手。”
“有没有兴趣参加选秀节目啊?”她上扬着脸,眼睛里都沾着丝丝绵绵的笑意。
唱完这首歌以后,贺临江的情绪还没能缓过来,他现在喉口哽咽,来不及说话,只能低着眼静静瞧她。
正要开口,小女孩的妈妈买完饮料走来,见到这和谐的一幕还有点奇怪。三步并作两步赶紧跑了过来。
“娉娉,你怎么了?妈妈不是告诉过你,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吗?”不过,说完这句话后,女孩的妈妈便转眸看向贺临江和隔壁坐着的娇娇,发现他们一个是警察,一个长得特别惊艳,瞧模样不像是什么坏人。
她心里踏实了一些,正好小女孩说道:“妈妈,这位姐姐和哥哥不是什么坏人,哥哥还给我表演节目呢。”
她歉意地看着娇娇他们,赶忙为刚才说的话道歉:“对不起啊,我是一个单亲母亲,平时都是一个人照顾孩子,去买饮料的时候没人看着她,怕她太小不懂事,和陌生人说话什么的。”
“没事,应该有这种防范意识,你教得很好。”贺临江也试着摸摸这个小女孩的头,试着嘴角勾起一个看起来不吓人的笑。
不过他好像有些失败了,笑容很惨淡,把小女孩又惊了一跳。
娇娇忍不住笑他:“你明明长得又不可怕,为什么笑起来这么凶?”
贺临江深呼吸一口气。抱歉,他不会笑还真的很遗憾呢!
然而连他们都不知道的,这和乐融融,又有些温情的一幕幕,正好进入输液室门口几个男人的视线内。
彭勇勇看得不免一愣,难怪苏枕会觉得贺临江是劲敌呢,这男人……看着不好相处,挺有一套嘛!
他们开车在路上,问苏枕要不要回头的时候,苏枕最后说“回头!”,那气魄,那豪言壮语,让彭勇勇都不免激动一回。
娇娇生病,贺临江这么紧张她,肯定会立即带她前往南区最近的一家医院,连这一点都被苏枕算到,正好彭勇勇他们开车抵达的范围就在这附近,很快便能来到南区的这家医院。
其实一切都只是苏枕的猜测,说不定贺临江并没有带她来这家医院,他也没有去向贺临江核实这一点。
只凭自己对贺临江的了解,以及一种直觉。
昨天夜里下暴雨,娇娇会得什么病呢?苏枕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感冒发烧。
他便直接奔往输液区寻找,在门口轻轻一瞥之下,果真在无数个人中一瞬间找到仿佛白得生光的她。
贺临江在给她还有隔壁的小朋友唱歌,他唱得那么好听,这么多年都没有开过嗓。
上学的时期,有一年班级举办茶话会,需要每个学生都表演节目,作为数学课代表的贺临江也被同学推举上去。
那是他唯一一次开过嗓,唱的也是《鲁冰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母亲从小离开他的缘故,面无表情的贺临江,竟然把一些感情丰富的女同学唱哭了。
他把自己的感情,点点滴滴融入于每一句歌词里面。
其实他挺会讨女孩欢心,在不知不觉中,贺临江自己没有发现,在学校里他成绩名列前茅,长相又很出众,是不少女孩爱慕的对象。
只不过他为人冷淡,说话也不太好听。
可有一次一个女同学在运动会上,跑步的时候不小心摔倒,是贺临江二话不说背着女同学赶紧去医务室处理伤口,过去以后他就走了,连一声女同学的感谢的话都没来得及等。
因为贺临江不喜欢别人去感谢他,也不喜欢和别人走得太亲近。
但他这个人,总喜欢多管闲事,也喜欢讲求一个公平公正的结果。
有女同学被外校的小痞子拦住并调戏,他看见后二话不说和人家理论,结果被对方打得脸都肿了,也没还一次手。
苏枕不明白他这个逞能的意思,贺临江说:“我总不能看着那些女同学被那些小混混欺负吧?但打架是不对的行为,是非常低俗且暴力的一种行为。”
苏枕就觉得他这个人可以深交,也许不了解他的人会觉得他很难相处,其实他的关心无所不在。
苏枕看着看着,不免握紧了双拳,指甲都快陷进掌心的肉内。
娇娇正轻笑着,眉角眼梢都沾着暖融融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