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暗处下棋便好。
上一世里,与他周旋的人不可一世的教皇,是高高在上的蜘蛛国王,是站在欧洲政治巅峰的一众卓越人物。
如今再次入局,其实难度也不算大。
“大人……前两天,有个学生和夫人表白了。”蕾娜托在传达消息的时候,有几分惶恐:“我当时替她取杂志去了,没来得及挡开那个人。”
某位先生似乎周身的气压都低了几分。
他早该想到这一点的。
那蓝眼睛少女笑起来的样子,哪怕是见过许多次的他都会心跳漏一拍。
“她怎么说?”
“她笑着给那个男孩看自己的结婚戒指,”蕾娜托都不敢看这位大人的眼神:“她礼貌拒绝了。”
洛伦佐沉默良久,又下达了一个命令。
海德薇第二天洗漱完毕去吃早餐的时候,发觉身边多了一个人。
“……曼德尔?”她讶异道:“你不是凌晨三点才休息吗?”
男人等她落座之后,才开始慢条斯理地切熏香肠。
“你似乎很关心我。”
“不是——”海德薇脸有些红,又试图关心他两句:“你最近还好吗?”
“今天要出去拜会德国来的奥古斯特将军,”他不紧不慢道:“顺路送你去大学。”
“好……好的。”
这一路上,他们都没什么话。
如果是从前,那男人会滔滔不绝的吹嘘他和那些名流去打猎钓鱼的故事,偶尔也会说两个老掉牙的蠢笑话。
可在间谍的这个身份揭开之后,他也不再对她伪装太多,缄默又平静,如同难以窥破的顽石。
海德薇在盯着窗外的风景半分钟之后,开始讲自己在医学院里经历的新奇故事。
医学院的女生并不多,但同学和教授们都很乐意帮她补课。
一切都比金丝雀般的贵妇生活要来的有趣。
虽然她的丈夫很忙,可自这一天起,他开始固定接送她回家。
每天一来一回,一共有十五分钟的相处时间。
她开始讲古怪又骇人的解剖课,讲医用化学课上的瓶瓶罐罐,以及那些笼子里的小白兔们。
虽然这些故事也可以说给女仆们听,可海德薇很喜欢现在的生活状态。
那个男人不再亲吻和触碰她,但也如同沉默又温柔的情人一般。
至少她自己是这么感受到的。
有时候讲了一半,海德薇会悄悄去看那男人的神情。
他在听,而且很专心。
哪怕每次一回家,他就有堆成小山的文件和电报需要处理,可在与她共处的早晚餐时间里,他都会耐心地听她讲那些细碎事情,以及偶尔给出简短的回应。
她更喜欢这样真实的曼德尔。
没有浮夸的表演痕迹,没有聒噪不休的吹嘘,而且很有品味。
他渐渐开始给她推荐自己喜欢的酒,或者在她下车时说一句日安。
这样的接触其实比从前几年的婚姻要平淡许多,但也更真实。
海德薇一面在大学里重新学习自己感兴趣的学科,一面也在担忧着与纳粹有关的事情。
她原本不用做这些的。
在人生的最开始,她是犹太银行家的女儿。
上流出身,无忧无虑,而且拥有惊人的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