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在类似的主题里,都是耶稣的门徒们坐成一排,但如今画面的构图被精细化和剧情化调整,忧郁而悲伤的耶稣独坐在画面的正中间,而门徒们则分坐在两旁,营造出一种审判和混乱的糅杂感。
海蒂静静地站在壁画前,隐约能看见那褐发褐眸的俊美男人是如何在这里徘徊和沉思的。
他也许手指上沾着油彩和蛋液,也可能叼着一截面包然后一整个下午都忘记咀嚼。
画面是如此的庄严与肃穆,画的主人却是如此的温柔与细腻。
她由衷地想念他。
五国的舰队开始陆续集结驶往美洲,而1490年的第一下钟声也准时敲响,仿佛昭告着新时代的降临。
女王指示部下们向西班牙和法国作出一些试探,而事情的进展与她预想的几乎一模一样。
她把意大利的奢侈品梳理出邮购清单,派遣私人船队从比萨港一路北上,去兜售满载的货物。
那位伊莎贝拉女王的鹰犬们迫不及待地买空了珠宝钟表还有丝绸,而且将邮购清单中几乎每一项都打上了勾。
挥霍确实是很愉快的事情——可也要注意它的代价。
海蒂在收到财报之后,果断召集了更多的舰队,让他们载着更多的奢侈品过去敛财。
船舶所要缴纳的税务被刻意减免,以至于许多商人都闻讯前去,想趁着风头大捞一笔。
“您似乎想引发内乱?”尼可罗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他梳理了法国和西班牙近年来的开支粗表,语气有些幸灾乐祸:“某个国家似乎被透支的够呛。”
“还不够,”海蒂思索了一下,忽然问道:“我们种的胡椒是不是也都快成熟了?”
“第一批早就收了下来,”他顿了一下,露出不可思议地表情:“您不打算给皇室留一些了?”
“我们以后有几十年可以品尝胡椒汁,”她眨眨眼道:“先把第一批全都磨成粉卖给他们,记得设好监管机构。”
尼可罗长长地昂了一声,扭头忽然僵在了那里。
他飞快地收拾了文件,转身道别就溜了出去。
“等等——”她起身想叫住他,忽然对上了那一双琥珀般的眸子:“列奥?!”
男人大步走了过来,把她拥在了怀中。
“海蒂……”他收紧了怀抱,闻着她发间的风信子香味:“我回来了。”
海蒂怔在那里,握住了他的手,再度十指相缠。
“列奥纳多,”她压低声音道:“我有点想把你藏起来了。”
“我们有四个月没有见了,”她抬起头,伸手去抚摸他泛着胡茬的下巴:“我感觉好像已经过了四年。”
男人叹了口气,放慢了语速道:“那一起藏起来好了。”
这几个月里,他一度想带着她离开这里,把两个人献给帝国的所有时间都抢回来。
他们抵着彼此的额头笑了起来,垂眸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
佛罗伦萨依旧没有下雪,连绵的小雨让人有些分不清当下的季节。
海蒂原本想一个人去给洛伦佐扫墓,在思索许久以后,还是带上了他的许多旧友,以及克拉丽切夫人和孩子们。
美第奇的遗孀一直平静而克制,每个月都会过去为那沉眠的人献上一束鲜花。
她的孩子们成为了教皇和罗马主教,如今也在引领着新教传播到更渺远的地方。
达芬奇在墓碑前站了许久,半晌才缓缓开口。
“国防部已经很成熟了。”他看着碑上的姓氏,如同注视着一位老友:“哪怕是法国和西班牙一起打过来,我们的部队也可以迅速响应和抵御。”
“我们已经有无线电了,而且还在拥有越来越多的盟友——葡萄牙、匈牙利、英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