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采取了古老的终身制,空缺也由内部选举替补,其实就是变相的君主专.制与集权。
去年海蒂在听说这个新闻的时候,还心里感叹这个时代集权的必要性——
与其让一帮什么都不懂的傻瓜轮流把持着方向盘,还不如把一个明白人焊在车座上。
但把这项改革和她现在的入选结合起来看,似乎前后有些微妙的联系。
毕竟以三十人选举剩余的七十人是已有的规则,她的加入也全部符合规范到强行巧合的程度。
海蒂当选的那一天,鲁切莱先生笑着赠与了她象征着荣誉的勋章,台下的人们在或笑或沉默着鼓掌。
她转头看向那簇拥着的人群,又看了眼最高位置上的那位领主。
然后也笑的颇为平静。
从一开始,海蒂就知道为什么他会扶持她这样的人。
——因为非常好控制,甚至可以说,他握着她所有的把柄。
如果他们两人在同一个利益立场上,她既无家族背景也无党羽,即使能力出色也不会影响到他的权力。
如果有一天她叛逃或者有了异心,从她的血统到她这些年来犯过的禁忌,他随时可以把她押往教廷火刑烧死。
真是个精明的商人。
在圣母升天节来临之际,达芬奇那边终于完成了接近一半的工程,效果也颇为令人欣喜。
他成功搞定了好几处险要的交通问题,改善了水渠的大小缺陷,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给领主带来了更加完善和清晰的地图,以及修建了足够稳固的防御工事。
一旦有外敌攻来,城中的人可以迅速抵达制高点,并且用火铳进行轰击。
海蒂特意去看了他的手稿,忽然发觉自己早已习惯这个天才般的存在。
惊叹完一次一次又一次,后来也只能笑着摇头表示赞赏了。
这种人如果生活在现代,恐怕会被fbi第一时间招走吧。
在这种信息闭塞的年代,清晰立体的地图就如同强有力的武器,而他甚至知道如何用半立体的绘画方式来表现地质情况。
圣母升天节一到,人们就开始纷纷休假。
地中海气候的夏天燥热的让人烦躁,毒辣的太阳让许多家店铺都关了门,城市比从前要清静许多。
达芬奇没有闲着,带着她去看自己设计的升降梯。
两人坐着马车去了城墙边的要塞处,好些工匠还在不休不止地忙碌着。
“有了我发明的这个东西——士兵们可以用最快的速度登上城墙,这要比爬楼梯快上许多倍!”
达芬奇那深琥珀色的眸子里泛着笑意,示意她靠近了看看。
海蒂打量了一眼旁边的齿轮装置,又抬头看了眼这升降台。
“它有名字吗?”
“暂时还没有……”
“我有个建议。”她扭头看向他,神情颇为正经“‘elevator’这个词就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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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芬奇设计的,显然就是由多个轮轴装置设计而成的大型升降机,而且现在已经投入了使用之中——
在他们谈话的过程中,就有好些砖石和涂料和工匠被运送了上去。
比起修筑教堂用的起降装置,他创造的这个更加稳定和承重性强。
海蒂和他一起绕着城墙看了许久,决定和他一起散步回去。
虽然天气炎热,但在阴凉下行走其实也还算好。
“我一直有个很好奇的问题,你的名字和芬奇,有什么关系?”
达芬奇脚步微顿,侧眸看向她:“芬奇原本就是地名。”
“地名?不是什么家族的后缀么?”
“列奥纳多·迪·皮耶罗·达·芬奇,”他顿了一下,语气里多了几分自嘲“出生自芬奇镇的绅士皮耶罗之子——列奥纳多。”
他其实是无姓之人。
海蒂怔了一下,忽然想起了在他们刚认识不久的时间里,他曾经透露过的信息。
列奥纳多……他其实是个私生子。
“到今年为止,我的父亲终于得到了他的第二个儿子。”他停下了脚步,靠在墙壁上,仿佛在调整着情绪。
深茶色的墙灰蹭到了他的衣袍上,让素来被照顾很好的布料都蒙上了一层黑痕。
“这已经是……他的第四次婚姻了。”
海蒂怔了一下,有些不安地站在了他的身侧。
达芬奇很少对她,或者说对任何人谈论他的痛苦。
至于家世和父母,更是基本不谈及的语气。
但一直以来,她以为他和皮耶罗先生的关系还算不错。
那位先生会关注他的画作进度,甚至主动提供了几项很不错的委托。
如果不是他的缘故,可能他们现在也不会受到领主的赞助和扶持。
蝉鸣声嘈杂的让人疲惫,达芬奇闭上眼靠着墙壁,仿佛终于想要倾诉些什么。
他已经足够信任她了。
海蒂观察着他的表情,还是给予了鼓励。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这里连鸟雀都没有,谁也不会偷听到你的秘密。
那褐发褐眸的青年缓缓睁开了眼,低声和她讲述了一个故事。
从前有位叫做卡泰丽娜的少女,在十四岁时父母双亡,十六岁时和一位男人有了肌肤之亲。
她很快就怀了孕,变得欣喜而又忐忑。
但她爱上的那个人,是公证员世家出身的青年,而且是即将成婚的男人。
他们不属于同一个身份和阶层,更没有任何结婚的可能。
列昂纳多出生在一个星期六,在接受洗礼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乡绅和亲友都全部到场,连教父和教母都来了十余位。
在那个小镇上,他的父亲有地位也有声望,即使是私生子也能得到所有人的观礼和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