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男歌者不但要拥有比女高音更强的力量感,而且音域也要足够高才可以。”达芬奇一脸的理所应当:“真要去专业学唱歌,十一二岁就该把那儿摘除了。”
这是许多贫困家庭的选择——毕竟可以赚到丰厚的报酬,甚至在唱诗班里拥有得体的职业。
阿塔兰特沉默了几秒钟:“我还是去威尼斯吧。”
从米兰返回佛罗伦萨花了八天的时间,小城依旧人来人往,和从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们一块返回了杜卡莱王宫,在拜见完领主大人之后再各自回去休息。
海蒂有观察美第奇先生的神色和气色。
他看起来颇为健康,而且脸色也红润了一些。
看来最近痛风并没有发作。
德乔等在了门口,连换洗的衣服都准备好了。
“浴室刚放了热水,还给您准备了新的毛巾。”
海蒂简直想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直接用最快的速度冲去那里泡了个澡。
这些天里都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事,虽然圣母升天节还有半个多月才到,但已经有很多学者和画家放假休息了。
这儿是典型的地中海气候,夏季炎热干燥,冬季温和多雨。
每当到了七八月,好些店铺都会提前关门,阿尔诺河旁还有些农夫在游泳玩乐。
海蒂在波提切利那儿看了会儿他新画的草稿,一出去就碰见了达芬奇。
后者刚好要出门去买各种新的材料,两人便边聊边往外走。
在经过那座大卫雕像的时候,海蒂下意识地多打量了两眼,被达芬奇看见了这个小动作。
“在看什么?”
她有些尴尬地收回了眼神,咳了一声当做无事发生。
她其实在看……大卫的某些隐私部位。
为了彰显财富和品位,很多贵族会在宫邸内外放置雕像,但大部分都是裸男。
明明会穿衣服或者披些布料,但重点部位一般都是裸露出来的。
……为什么这些男人某个地方都这么小?
达芬奇见她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忽然反应了过来,笑的有些乐不可支。
“原来你在看这个?”
“很奇怪吗?”他也端详了一刻,转头看向她:“在想什么?”
海蒂颇为诚实:“在怀疑这个尺寸。”
“确实不是这样。”达芬奇带着她继续往前走,不过转变了路线,似乎是要带她去看别的东西。
海蒂在佛罗伦萨见过好些雕像,毕竟领主宫里就放了好一些。
基本上那块的大小都类似小拇指的第一个指节。
既然不想承认它的存在,拿布盖起来岂不是更好……
他们绕过了金箔铺,又往右走到了另一家画坊附近,忽然就停了脚步。
“看这个。”他笑着道。
海蒂愣了一下,皱着眉头沉默了一会儿。
这个怎么又雕的又粗又长?
不光高高地翘起来,而且还顶住了整个果篮,搞得跟举重用的器具一样……
光目测这个尺寸……恐怕得有二三十厘米长吧?!
怎么雕刻的跟个棒槌一样??
她下意识地看了眼达芬奇,对方的神情依旧平静如初。
如果是别的男性带着她去看诡异的生殖器,她恐怕会有叫律师的想法。
“这是《普利阿普斯的丰收》,这个神灵是阿佛洛狄忒被赫拉诅咒后生出的孩子。”达芬奇弯腰看了眼果篮下的粗长存在,跟她解释这个异教的故事:“所以他出生以后就一直保持着这个状态,永远都不能恢复和缩回去。”
“你是说……这实际上是一种,罪过?”
“嗯。”达芬奇带着她往药剂店的方向继续走,解释道:“我听我的老师说,这大概是从古希腊那边流传下来的认知。”
饱满的球状物象征着强大的生殖能力。
棍状物应微小而不起眼,这样才能显示智慧与美德。
艺术本身是与通俗观念背道而驰的,这也与中世纪不断膨胀的经济发展状态有关。
只有自我阉割,用道德进行束缚,才能够让财产被冒犯的可能降低到最小。
现代的人活在流行文化里,可能会拥有完全相反的观念。
但可怕的不是物质上的阉割,而是精神上的完全扭曲。
“从雕塑的难度来说,这种长度没有支撑物的话,很容易断裂和损坏。”
“从认知来说,越小,就等于越自律和聪慧。”
海蒂听着他解释着这些渊源,心里啧了一声。
人们也就只能在这个时代互相欺骗一下。
再过个几百年……宗教和神话可就没有这么管用了。
他们一块在药材店里买了些奇怪的东西。
除了再来几块饱满的木乃伊之外,还为宫里的朋友们买了蜗牛、雀鸟的尾羽,以及奇怪的碎石子。
药材店老板换了一位老妇人,笑眯眯地颇好说话,还多送了海蒂一根羽毛笔。
等一路边走边聊回到杜卡莱王宫,海蒂忽然看见德乔焦急地站在门口,显然是准备出去找自己。
发生什么事了?
她加快了脚步,很快到了女仆的面前。
“您总算回来了——领主大人正在找您。”
德乔匆匆接过她手里的大小东西,一路把她带回了办公室。
领主大人已经离开了,只有侍从克希马留下来代为转达新的消息。
“我们从南部得到消息——”
“奥斯曼帝国正在攻击好几个海湾城市,维斯特那儿已经死了八百多个人。”
克希马忧心忡忡地看着她,显然也焦急而又紧张。
“我们都在担心教皇和罗马公民的安危。”
因为距离君士坦丁堡的陷落,仅仅只过去了二十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