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车上走下来两个奇怪的人。
说是奇怪,并不是他们长相上有什么问题。只是这么热的天,那两位竟然都是板板正正穿着西装,光是让人瞧着就觉得热。
张阿姨住在三楼。每一层的过道处都有一扇窗户,于是她就坐在凉亭中看着那两个男人一直上了三楼,停在了对面的邻居家按门铃。
“是找简家的啊。”张阿姨更疑惑了。
简家那对夫妇好像没一个有正经工作,和她一个退休的人一样天天都待在家里,也正因为如此,才会为了点鸡毛蒜皮吵个没完没了,还半夜三更的摔碗大吼。
张阿姨都有好几次想上门去理论理论,但是那家小儿子正值青春期,易怒易躁看着就很凶。张阿姨的儿子媳妇都在沪市上班,节假日才回来,有点得罪不起,就只能一忍再忍。
没想到那样的简家还有这么有钱的朋友。
她从鼻子哼出一声,不再看向他们。没等上多久,那两个人就下来了。
没有找到人,那俩人就开始站在车边打电话,瞧着表情还挺严肃的样子。
张阿姨虽不与简家来往,但热衷探听小区里所有人的八卦,就坐在亭子里对着那两个人说:“简家出去旅游了,走好几天了!”
果然,那两个人立刻挂断了电话,朝她这里走来。
“请问你知道,简家人去哪儿旅游了吗?”其中一人问。
张阿姨在两位年轻人脸上打量了一番,笑着问:“你们找简家有什么事情哇?”
“一些家事,我们是亲戚。”
张阿姨忍不住啧了一声,怪不得简家夫妇不上班也有钱花,原来是有富贵亲戚。
“他们带简林去郦城玩啦,估计这几天不会回来呐。”
“简林?”那人皱了皱眉,“哪个简林。”
“还有哪个简林,他家小儿子呀。”张阿姨有些奇怪地看着那人,“你们不是亲戚嘛,他家简林你不认识的啊?”
那人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两张照片。一张是遮住了一部分眼睛的证件照,另一张是从什么监视器里导出截图打印的,并不如何清晰。
“是他吗?”他问。
张阿姨仔细看了看照片,先是很肯定的指着证件照说:“对啊,这个就是简林。”
然后在看到另一张模糊的照片时迟疑了一会。照片上的少年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手里举着一柄黑伞,额前碎发有些长,遮住了眉眼。
“这张是简书吧?”虽然两张照片上的发型差不多,身形也差不多,但张阿姨更喜欢安静有礼貌的简书,一眼就认了出来“不知道去哪里打暑假工了,十来天没回来了吧。”
两位来自雨城的两位族人互相看了一眼,藏不住各自的震惊。
在二人与张阿姨交谈后回到车上,其中一个立刻拨通了电话:“楚伯,我们搞错了,内宅那个不是简林,他是简家的养子。”
-
简书逃回古宅的第三天,终于确认自己没办法从大门出去了。
无论他什么时间靠近那里,都能透过门缝看到外面守着的灰衣人。
因为敬畏神明,他们没办法强行闯进来抓他出去,这算是个好消息,但也是唯一的好消息。
古宅里的食物越来越少了。
简书不愿意被饿死在这里,只能尝试将古宅里所有一切能垫高的物品搬到小门里的内院墙边。
他还特意画了一张雨城的平面图,标出了几个他认识的地方。如果雨城最北边是简氏族人群居的地方,南部是宗祠的话,那么处于宗祠最深处的古宅之后,应当就没有人把守了。
这有可能是雨城最后一道高墙。
为了有力气,简书早上吃了两块糕点和一个苹果,然后将两个房间里的桌椅都从小门里拖了过去。如果不是床太大,衣柜太重,他甚至想把它们也搬过来。
还有放在隔壁一整个书架的书籍。
简书将那些书籍搬到高墙边上,如砖石一般铺了一层厚底之后,就开始往上面堆桌椅。
古宅的围墙真的很高,约六米,两层楼的高度。
堆起来的书册约三十公分,一张桌子一米,两把椅子堆叠加起来一米,加上简书一米七五的个子和大概一米的胳膊,还差一米左右的差距。
如果是在平地上,一米的立定跳高并不算太艰难。可难就难在,堆积了桌椅书籍后,他光是站上去就有些头晕目眩,更遑论跳起一米五的高度攀上高墙了。
终究还是要试一试的。
简书深吸了一口气,爬上桌子和椅子。
他不太敢动。
小腿肚子酸软得厉害,因为桌椅并不稳固,他本能的恐惧着。可不尝试一下就等死并不是他的风格,所以在做了无数次的心理建设后,他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奋力去抓高墙。
再强烈的求生意志也没办法突破身体极限。
简书爆发力虽然还不错,但是垫高的桌椅终究不太稳固,他起跳的刹那身体猛烈摇摆,指腹只在布满灰尘的墙壁上蹭过,便整个人往下坠落。
好在简书并没有奢望自己真的能从这里逃出去。他早就做好了准备,摔下来时借势往前一滚,最大程度缓冲了冲力,避免了骨头被摔伤。只是没注意到地上枯枝碎石较多,翻滚时小腿擦到了一块尖锐的石头,划破了一道口子。
“嘶……”屋漏偏逢连夜雨。
他就知道这种愚蠢的主意是没办法帮助他从这里逃离的,整个人变得格外丧气,垂着脑袋往回走。
祠堂旁边不远有一个水龙头。
简书一瘸一拐走回来,撩起裤腿开始清洗伤口。
他很白,又常年穿着长袖长裤,身上就更白了一些。冲洗掉沾着灰尘草屑冲洗干净以后,明晃晃一截小腿白得有些招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