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老爷,现在咱们都成京城里的笑话了。”
师大人心里怎能不知道,嘴上淡淡地说:“外面都怎么说啊?”
管家也不遮不掩,狠了狠心,说道:“咱们看着风光,攀上了荣亲王的高枝儿。但是明眼儿人都能看明白,太后前口答应了三小姐的正妃之位,后口就罢了老爷的官儿。一虚一实,就连奴才都后背发凉。哪有刚结亲,就贬斥亲家的道理?太后这一招连消带打,实在是打到咱们的痛处了。李姨娘她们能不懂这些道理?眼看着家里要败落了,还不趁着光景还好,赶紧自立门户。这些都是老爷的家事儿,原本不该我这个奴才插嘴,可是老爷这半年身子好好坏坏,奴才的头发都白了一半儿……”
管家语无伦次地哭诉着,师大人扶着管家站起来。太后提前是跟自己说过要降自己的官职,没想到居然是这样惨淡的局面。纵然自己心里明白能应付,奈何一家老小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老爷,今儿索性全跟您说了吧,您还不知道造办处那帮势利小人,三小姐的金器一项多讹了咱们六千两白银,要是老爷还在顺天府尹的位置上,量这帮阉货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上咱们家敲诈。”
“有这样的事儿?”师大人没想到这样细细碎碎的小节之处。
“老爷,我哪里敢骗老爷啊,那日我略问了问各项的细目,那管事儿的太监脸上就有些不耐烦。饶是买东西还得货比三家,我问问这钱到底哪宗是哪宗?他们就不乐意。还用闲言碎语揶揄我。”
“都说些什么?”
“老爷,这些都是下贱人嘴里的话,不能进了老爷的耳朵。”
“说吧……我也想见识见识,人走茶凉的滋味?”
管家一万个不想说,但是为了师大人能回心转意,少不得委婉地说了:“他们说原本造办处就没这项任务,是咱们上赶着逼他们昼夜不休地赶制,如今做好了,要掏银子却问东问西抠抠索索,既然这么小气,当初就别让造办处去打造,直接去潘家园挑拣些,说不定那边的人还会觉得是宗大买卖。”
管家一边说一边落泪,上气不接下气地哭诉:“老爷,这话不是骂人的嘛?潘家园是卖旧货的地方,他让咱们去那里买东西,不是存心恶心咱们吗?”
“世态炎凉,人心不古,我早料到了,只是没想到会这样琐碎气人。”
“老爷,您在上面儿,自然比我们委屈一百倍,奴才不是为了给老爷添堵才说这些话。奴才是想说,咱们家现在不必先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