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六爷不怪罪!六爷恕罪,微臣还得斗胆问一句,今日王爷留宿宫里,可有圣上的手谕或是口谕?”
荣亲王一时有些局促,支支吾吾地说道:“这个倒是没有,不过本王倒是跟母后说过,今夜想在摘星楼看陨星雨。”
那李将军也是认真至极,有板有眼地找了个台阶下来,说:“太后既有口谕,那微臣搅扰了王爷雅兴,王爷恕罪,微臣这就退下了。”
荣亲王这才松了一口气,说:“宫中有将军把守,陛下可高枕无忧也。”
那李将军扭头对手下的人说:“速去取几个火盆过来。”
说完自己辞身告退,一碗茶的功夫,侍卫们抬来几个通红的火盆。
“这个将军甚是有趣。”婉莹说。
“哦?说来听听……”
“他先是不畏权贵,秉公执法,怎地有峰回路转,替你开脱?”
荣亲王笑着说道:“呵呵,替六郎开脱也是替他自己开脱。李将军认真刻板那是出了名的。前年胡贵嫔与母家私底下偷卖宫中财物就是李将军告发的。若不是一丝不苟,他也做不得这侍卫首领。”
此事虽然是宫中秘闻,但是当时在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婉莹在闺中也是有所耳闻。大约是胡贵嫔恃宠而骄得罪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就抓住偷卖财物小题大做。胡贵嫔恶人先告状到皇上那里诉苦,结果皇上禁闭皇后,最后太后出面了解此事。胡贵嫔被废为庶人,打入冷宫。胡家从此消失于京城权贵之列。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是反过来说‘树倒亦是猢狲散’。可见礼法一点是错不得的,尤其在这人事错综复杂的紫微神宫中。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可惜宫外的风言风语,李将军听不到。
婉莹双手捂嘴哈了一口气,温热的手掌贴在冰冷的脸上,说到:“胡贵嫔如是早些知道李将军的为人,也不会以身试法。”
荣亲王见婉莹哈气取暖,瞬间心疼起来,双手拉着婉莹的手,来回地揉搓。看荣亲王这样,婉莹后悔自己居然跟荣亲王也用上了心机。不过,不用心机,怎能将这个棘手的话题撇开。
“青儿觉得好暖。”婉莹一脸楚楚可怜,一副娇媚柔弱的样子。
“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咱们俩是火烤背后暖,风吹胸前寒。手这样冷,冻坏了吧?”
“和六郎在一起不冷。”
荣亲王果然喜上眉梢,将婉莹拥入怀中,一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婉莹将耳朵贴在荣亲王的胸前,清晰无比地听见那炽热坚定的跳动,温暖的气息,软软地贴在脸上。
“记得佑安曾说过,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直到遇到青儿,我才知道,这句话是真的?”
荣亲王说起贺佑安,让婉莹心里凭空生出些忐忑:那个盛夏荷塘边的邂逅,几度被遗忘在记忆的边缘,或许和他没有在对的时间相遇,否则为什么,完美如他,为何自己心里却生不出一点涟漪?命运的纠葛大约就是如此,也许他以后也会真的遇上那个和他一心一意,白首相守的人。
“青儿遇见六郎,方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所言为何意?”
北边的天空,一个零落的流星托着长长的尾巴,从天边一闪而过,接着又是几颗陨落,“陨星雨!”婉莹轻轻地指着天边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