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莹不再惊愕,顺着母亲的话,说:“下药的人是想取了爹爹的性命?”
“没错,上上下下都说你爹爹是被惜珍阁的桃花妖侵体,若是你爹爹真的没了,娘和你还活的了吗?”
婉莹不敢想,若是真的没有师大人,婉莹和林姨娘让人欺压自然是不必说的,若是没有师大人庇佑,高姨娘娘家的人还不早就将她们母女置于死地而后快。想到此处,一股彻骨的寒凉如同数九天里的冰柱一样从下而上将婉莹全身冻结。
只是婉莹还有些不明白,婉芸一向温文尔雅,婉莹不敢相信她真的会对自己的家人和爹爹下此毒手,更何况当时她不过十三、四岁。初冬的寒风,虽未吹进屋子,但是隔着厚厚的墙壁,婉莹依然觉得它所向披靡。
“会不会是弄错了,或许是别人也未可知。”婉莹说。
“错不了的,查这件事的人都是你爹爹的心腹。那日诊治的孙太医跟你爹爹交情匪浅,惟恐是有人想要你爹爹的性命,也是过了很久才犹犹豫豫地告诉你爹爹,为的是让你爹爹有所提防。娘当时心里是有些疑惑的,可是手忙脚乱间也是没有什么头绪。孙太医当时也没有说破,因为他也顾忌着或许是家里人下的手,如果当时说破,只怕她们会狗急跳墙,说不定真要了你爹爹的性命,所以就谎称,确实是邪魔附体。”
“真的是她?”
“对,那日你爹爹饮的蜜露里,厨房的李妈放了足足一勺曼陀罗花磨的粉。”
说到这里婉莹终于接连上了,原本冰冻的心顿时开始瓦裂,果然是人心隔肚皮,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想到这里,那裂痕斑斑的心瞬间碎了一地,尖锐的碎片生生地扎着身体里最深的部分,五味杂陈,个中滋味,非亲临不得而知。
“李妈辞职丁忧,一去无回,原来内里竟是这样。”婉莹说。
“查这件事的人一直寻到蜀地,听你爹爹说,开始的时候,李妈死活不肯将,生生挨了许多板子依旧咬死了不说。后来办事儿的人绑了李妈的儿子,李妈这才松了口。说是高家的少爷指使的。”
劲风摇晃着院前那几株海棠枯枝,芭蕉树上那几片残叶随风瑟瑟作响。婉莹有些庆幸,也有些不知所措,疲惫地望着林姨娘,她淡定的坐在烛火的光圈里,仿佛脱尘清修的菩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