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吏们松手散开,二哥对着其中一个说:“他这腿也骑不了马,你去叫一辆牲口车。”
门吏显然不愿出力,只苦着脸,立在门柱边儿上。一动不动。
“你他妈聋了?叫你去你快去啊?磨磨蹭蹭的,吃屎都他妈抢不到热乎的。”
门吏被骂,吓得撒丫子跑到街上。
“都散了吧,晚上交了班儿,哥几个找乐子去。”二哥对着一众门吏吆喝。
众门吏听出二哥话里的好处,只都心满意足地各自散开。只留下崔先生和二哥两人坐在衙门口的石台阶上。
崔先生从未受过脱臼这样的重伤,坐在台阶上,哎呦哎呦地长吁短叹。隔着两三米的二哥,抽了一口气,远远地吐了一口浓痰,极为不屑地说:“骨头已经接上了,还他妈的哎呦。老子最瞧不上你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
崔先生憎恨这一群无赖,但是眼前的二哥既打了他,又替他疗伤,还让人给他叫车,这会儿崔先生的心里着实有些莫名其妙的滋味。明明是他打了自己,还讹走了200两银子,但是,自己打心里也并不是特别痛恨这个人。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
正在踌躇之际,只听二哥说:“你他妈的在心里,把老子祖宗八辈儿都骂遍了吧?”
崔先生一个白眼瞟过去,不曾回答。纵然不是那么憎恨眼前这个无赖,但是自己深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绝不可与这种下流之辈同流合污。
“少他妈的给老子装清高,老子出兵打仗的时候,你他妈的还在你爹的裤裆里打转呢。”二哥似乎读懂了崔先生的白眼。
崔先生这次只是默默地思索自己心中的孔孟之道,想用自己平生所学,来解释自己眼前的困境。
“一看你就知道是个读书人,右手中指上厚厚的老茧,那是捏笔捏的吧?你也甭恨我们这帮弟兄,但凡能吃一口饱饭,谁也不愿意!我他妈的还不愿意呢!”
崔先生此刻但凡能走回家,绝不在这里听这人絮叨,沉默就是最好的武器,对付一个无赖,让对方感受到被鄙视,这就是最好的打击。
不多会儿,街那头,一辆骡车绝尘而来,行至大门口,门吏从骡车上跳下来,还未开口,只听二哥骂道:“叫辆车用得了这么长时间吗?”
“二哥,您不知道,最近街上冷清的很,哪就像您说得那样轻巧了。”说完准备一头扎进内院,被二哥一把揪住后领。
“送这位先生回家去。”
“二哥,不都叫了骡子车了,车夫自然会送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