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又问道:“刚刚大将军说,太子三卫只听命于太子,我如何能指挥得了?莫非这次平叛,太子也要去么?”
侯君集苦笑道:“确实如此,也不知陛下是怎么想的。太子亲征,古今少有啊。”
侯君集的话,蕴含深意,李牧也听出来了,他瞅了侯君集一眼,报之以感激之色。在侯君集的位置上,他能提醒道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此事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但是此时去追问李世民,肯定也不会得到什么结果。李牧思忖了一下,也想不到什么,他接触到的历史,都是对李泰和李承乾争宠的事情浓墨重彩,齐王李佑造反的事情,多是当个笑谈来提,记忆中没有什么详情可供参考。在原来的历史轨迹中,李佑造反是发生在李承乾造反之前半年左右,热度持续得非常短,后来李承乾逼宫,所有的注意力就被吸引走了,就连史官,也懒得对这等蠢物多描写几句。
真实的情况,还是得等到了齐州,随机应变了。
从兵部离开,李牧进了皇城,他要跟李世民作别,随后就要领军出征了。李承乾也在李世民这里,李牧倒是省事了。临别之际,李世民拿出一套战甲,穿在了李承乾的身上。
“这套战甲,是我十五岁领军作战时所穿。”李世民摩挲着战甲的鳞片,上面遍布刀剑的砍痕,每一道痕迹,都像是在诉说,当时的腥风血雨,李世民从追忆中清醒,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道:“吾儿今年十三岁,已经可穿朕十五岁的铠甲了,可见吾儿要比朕当年健壮得多。”
“父皇——”李承乾鼻子发酸,眼泪在眼珠儿打转。在他的记忆之中,自父皇登基做了皇帝之后,这等温存之语便再也没听过了。父皇似乎偏心了许多,凡事只想着青雀。李承乾一度真的以为,自己并不为父皇所看重。也曾相信过东宫的那些官员,父皇有易储之心。说没有压力,是不可能的。
但今天看到李世民罕有的舐犊之情,李承乾着实能感受得到,在李世民的眼中,他是在意这个儿子的。少年胸中一腔热血直冲脑门:“父皇,儿臣一定凯旋而归!”
“别逞强。”李世民拉着李承乾的手,放在李牧手中,道:“凡事都要听你大哥安排,不可肆意妄为。你虽然是太子,但在军中,要守军中的规矩。令行禁止是必须的,若你做不到,这辈子都别想再领兵作战了。”
李承乾肃然道:“儿臣一定守规矩,在军中,只有副将李鱼,没有太子李承乾。”
“好、”李世民点点头,又看向李牧,道:“朕把两个儿子,都交给你了,李牧,早去早回。”
“年前一定回来。”李牧承诺道,停顿了一下,李牧又道:“此去齐州,虽路过洛阳,但臣也不回去了。苗疆和外务府的事情,还请陛下多关注一些。尤其是苗疆的诸事,都写在之前的奏折里头了。臣虽然擅专了,却也没有半点私心,都是为陛下,为朝廷计。关于唐家的事情,只是臣的一点浅见。陛下若觉得不妥,可再与诸公商议再定,臣远在齐州,就不参与了。”
“这些事情,朕都会在你回来之前料理完毕。”李世民知道李牧的意思,如果按照他的建议,唐家整个迁到苗疆之后,很可能唐家就会成为王,土皇帝,这是犯禁的事情,但是李世民却并不十分在意,道:“唐俭的忠心,朕从未怀疑过。只是朕有些不忍,苗疆地域虽然不小,却蛇虫遍地,瘴气丛生,与中原不可同日而语。朕一时糊涂,把唐俭贬到了那里,每每思之,都觉做得有些过分了,想着赶着个机会,再把他调回来。这件事,朕会跟唐俭沟通的,你自放心就是了。”
“谢陛下。”李牧说完,便要带着李承乾告辞。走到门口,李世民忽然叫住了他俩。
他看着李承乾,静默了一会儿,道:“若是用你为先锋,攻破了齐州城,你当如何做?”
李承乾愣了一下,神色上看,显然是没想过。毕竟他被告知的是要听李牧的话,做一个副将,难有做先锋的机会。但是李世民既然问了,他也不能不答,想了想,道:“先贴一个安民的告示,安抚百姓……?”
语气有些不确定,偷偷瞥李牧。李牧没有给回应,李承乾只好确定地又说了一遍:“安抚民众。”
“叛贼如何处置?”
李牧眼中掠过一丝精芒,来了来了,宫斗剧的经典桥段,测探人心。他不禁瞧向李承乾,心道,小老弟儿啊,你能不能当皇帝,就看你怎么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