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披上熊罴大氅来到院中,长孙冲停下来向他施礼,然后又准备干活。
李牧招了招手,长孙冲把扫帚搁在一边,来到了李牧跟前。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你心里可有数么?”
“恩师,我心里有数。”
“可还记得为师跟你说过的,时机二字?”
“恩师的教导,长孙冲时刻不敢忘记。”说罢,长孙冲从怀中拿出一封奏折,双手呈给李牧,道:“这是徒儿这几日连同越王和虞部郎中吕文奉,查阅了陛下登基以来民部的税收账目与田地数目等,写就的一封详情奏疏,请恩师过目。”
李牧接过来打开扫了一眼,又还给长孙冲,道:“言语不够锋利,作为我的大弟子,你至少应该有为师的五成本事。语气软成这样,简直是丢了为师的脸!先声夺人懂不懂?这就跟砍价是一样的,第一刀必须得狠,后面才好讨价还价。你上来就要求人家让一文钱,有什么力度可言?”
“徒儿明白了,这就回去改。”
长孙冲转身要走,李牧又把他叫住了,他指了指地上的雪:“扫完了再走!”
长孙冲只好继续扫地,李牧打了个哈欠,又回去睡了个回笼觉。从今天开始,他就要做一个混吃等死的闲人了,冲锋陷阵的事情,得让年轻人做一做了,他刚挖了那么大个坑,虽说现在掉坑的还没反应过来吧,但也挺不了多久了,等反应过来了,全都奔着他来,也是挺烦人的事情,还是多拉几个下水,分散一点火力也是好的。
长孙冲扫完了院子,厨子也做好了早饭,白巧巧和李知恩伺候李牧起来了,洗漱完毕,李牧这个老恩师也破例给了一个面子,让长孙冲坐下也跟着一起吃了一顿,但也是数落个没完,长孙冲闷头喝了两碗粥,便逃也似地跑了。
“走吧,咱们也进城。”李牧喊了一个锦衣卫套了马车,带着妻妾一起,在十余锦衣卫的保护下进了城。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也该去拜见母亲,见一见王鸥,看望一下太上皇。而且在刺客的事情发生之前就准备招聘丫鬟的事情还没做,需要他亲自做的事情多了去了,想消停一会儿也是难。
……
转眼,又过去了两天。昨日李世民就已经恢复了早朝,大家也似乎都在刻意地回避刺客的事情,风平浪静得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但是,发生了的事情就是发生了,想装作发没发生过也不可能。李世民不提,总有人想提。这个人就是魏征,牛进达和李道宗带着数万屯卫离开京畿,对地方上会造成何等影响,简直不敢想象。所以平静了两天之后,魏征终于忍不住当殿提起了这件事,想让李世民下旨,把两路人马召回。
“……陛下,大军所过之地,人吃马嚼,耗费无以计数,滋扰百姓更是无可避免,春耕在即,请陛下体恤百姓,且京畿兵力空虚,也是隐患,尽快把大军召回吧。”
不少御史出声附和,李世民眯眼瞅着魏征,心里头好大的不乐意。跟魏征打交道这么多年,李世民最佩服魏征的就是他的脸皮,这家伙的脸皮是真的厚。无论发生了多尴尬的事情,多下不来台的事情,别人都替他不好意思,他自己就好意思。这才不过三天,他就好像把出的糗全都忘了,还是这么一副义正言辞的的样子,真是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李世民懒得理他,把目光瞥向了大殿的尽头,在靠门口的地方站着一个少年。李世民挑了下眼眉,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仔细一瞧,没看错,正是自己的大外甥长孙冲,颇为意外,开口道:“那个……殿门处站立的人,可是长孙冲么?”
听到这句话,百官都扭头往后瞧,果然在殿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绿袍的少年。在两仪殿上,最少也得是五品以上,这绿袍还真是少见的很。而且,不少人对长孙冲的印象,还停留在他胖的时候,忽然看到瘦的长孙冲,愣了一下才辨认出来。不约而同地都看向了长孙无忌,都当长孙冲出现在这里,是长孙无忌安排的。
长孙无忌看到长孙冲也是愣了一下,看到同僚的目光,只好苦笑着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长孙冲走出队列,他的级别不够,没有笏板,就这样站定朗声对答:“臣长孙冲,拜见陛下。”
李世民笑呵呵道:“免礼,冲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哦,朕差点忘了,你如今也是内务府的官吏了,朕看过李牧呈上的名单,有你的名字,你是在哪个衙门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