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墨发的男人在树下练剑,漫天飞舞的枯叶在他剑下变得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细薄,俱都被一分二、二化四,落地时跟针叶没个两样,无一例外。
听到动静,慕清商吹落了刃上最后一片叶子,收剑转身,冷硬的白银面具挡去了脸上神情,声音却很温和:“回来了?”
他取下那张面具,如水月光似乎都被收在那张面容上,右眼角下一颗小小朱砂痣耀然生辉,容华慑人。
赫连御忍不住伸手相碰一下,结果摸了个空。
江南庭院如水面倒影荡漾扭曲,顷刻后消失不见,一转眼,赫连御发现自己拔高了身量站在山崖上,背后有群情激奋、手持刀兵的千百人,面前是一身血衣的熟悉身影。
那个人依然戴着面具,只是这一次露出的眼神很冷,也没有再跟他说一句话,慢慢向后退。
后面是深不见底的渊。
赫连御再度伸手,依然一无所得,眼睁睁地看着慕清商跳了下去,仿佛人如其名化成了山间云雾,于瞬息间无影无踪。
——从那以后,他就没了。
闭目再睁,他站在了冷寂幽暗的泣血窟里,脚下满是死不瞑目的尸体,背后只有一个默然而立的魏长筠。
赫连御听见自己哑声开口:“那时我找遍了那下面每一处地方,却只看到破碎的残肢断臂,从衣物来看的确是他……长筠,他死了,我该如何记住他呢?”
魏长筠道:“我以为,你想忘掉他。”
赫连御笑了:“我忘了他,又怎么对得起自己一番心血?我可是……亲手毁了‘天下第一’啊。”
魏长筠道:“他死了,你就将变成天下第一。”
赫连御摇摇头:“所谓‘天下第一’只是个名头,我在乎的是我毁了这个人。”
“这个人就算死了,江湖上也不会消失他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