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艳骨只觉得眼睛都被这一道剑光刺痛,她本能飞身后退,同时双手连舞,十指之间迸射六支细如牛毛的长针,分别扑向六个扑倒在地的孩童。
她心里明白自己的长针破不了端清剑气,可是对方若想救人,就必得收起剑气免得误杀稚子,那便是可乘之机!
端清果然动了,他长剑一挽以“黏”字诀稳稳吸住了六支长针,然而一枚透骨钉如跗骨之蛆后发而至,算准了他的动作反应,恰恰打进端清右腿膝弯!
他连脸色也未变,右腿失力便以左腿为支点旋身,挥手一剑灌注内力横扫而出,被端清护住的孩子们只觉得眼前一花,耳边就传来接二连三的倒地声。
端清终于说话了,声音很轻,也很沙哑:“还能动的,带上其他人,一路向西上问禅山。”
年纪最大的一个男孩被这声音一震,如梦初醒,抱起倒在自己脚边的小女孩,第一个扭头跑了出去。
有了开头,剩下的孩子接二连三反应过来,在这生死关头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力量,相互拖拽着向西边跑,不敢回头,也不敢停。
他们面前是仿佛无尽的黑暗,脚下跨过十八具尚存余温的杀手尸体,都是断臂封喉,死不瞑目。
端清看着他们最后一个人的影子消失在山道尽头,这才转过身,看着缓缓走来的赫连御和萧艳骨。
他一身道袍裂开了十八道口子,分别落在肩头、臂膀、胸背、腰腹,其下皮肉未损分毫,脸上却连一丝血色也无。
“虚招为幌乱人阵脚,变步提剑直取刀锋,以人为阵化剑成影,道长……这是我做不到的事情,三十四年不见你用剑,却是更上一层楼了。”顿了顿,赫连御又笑了,“不过,我也没想到你会这样做,比当年……更傻。”
端清无动于衷,血从他的唇角淌下朱红一线,濡湿了衣襟领口。
“你来的时候将艳骨布下的一路埋伏扫了个干净,现在又拦住了我们,他们这下是真能逃出生天,可是……你怎么办呢?”赫连御走到端清面前,握住他掌中的剑柄,轻轻用力,将那柄古剑夺了过来。
他抬起剑刃,轻嗅一口剑上血腥味,摇头叹道:“枉费纪清晏和色空洗涤此剑十三年凶性,现在又饮人血,看来它再也变不回那把清正无争的破云剑了。”
说话间,他将古剑插在脚边,手掌握住了端清的手。
那只手比他更凉,指腹探过脉门的时候,那脉搏轻低若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