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留脑子里嗡嗡作响,只能愣怔点头,慕清商就继续道:“你找个袋子躲进去,记得打活结,别动也别出声,晚上被扔进水里后憋一会儿再出来……走得远远的,别回来!”
沈留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慕清商,认识他三天,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孩子都乖顺柔软得像只猫儿,从来不曾有这样冷静到可怕的地步,甚至连刚才捅刀的时候尽管手抖,也没失了准头。
他怔怔地问:“你到底是谁?”
“他们都叫我慕清商。”蹲在面前的孩子擦了擦脸上血迹,在怀里小心摸出个布包,里面是沈留那六根毒针,自己只留了一支,剩下的一股脑被他塞回沈留怀里,“这个你拿着,如果有人要杀你,你就动手……如果你打不过,就杀了自己,总之不要活着回来,否则你会后悔的。”
沈留抓着他的手:“我爹……真的死了吗?”
“家主杀了他,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不骗你。”慕清商轻声道,“你对我好,也没做错什么事,不该死的……听我的话,活着出去。”
他说完挣开了沈留的手,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这一别就多年未见,慕清商虽然记得沈留,但并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故也没设法联系。那夜他独居船上卧看朗月疏星,冷不丁有人爬上了船,狼狈地趴在船舷上喘气。
十五六岁的沈留生得狐狸眼风流相,哪怕被泡成水鬼模样,也好看得紧。慕清商本想把其扔回水里,却看到了他腰间悬挂的一个人头,瞳孔一缩。
迷踪岭赫连家御下极严,其中死士都在面上烙了黑色阿芙蓉,虽然没公明于世,该知道的人却都心里有数,绝不会认错。
赫连家的敌人……慕清商眯了眯眼,长剑架在沈留颈边,没出声,握剑的手稳如磐石。
沈留此番杀了替赫连家主送信天京的暗客,一路上不知道遭了多少回难。此时他身上伤口被水杀得生疼,好不容易爬上艘船却没想到上面还有高手,眼下内力所剩无几,纵有饮血匕在手,也实在不好硬碰硬。
因此他一面悄然伸手探入腰封,一面举起右手卖惨赔笑:“这位兄台,小弟路遇歹人跳水逃命,借你的船喘口气,还请……”
“你杀了赫连家的暗客。”慕清商打断了他的话,“此地临近西川,你挂着这颗人头还赶往此地跑,是在找死。”
沈留心头一惊,再不犹豫,右手一转推开剑锋,左手向后一扬,一枚细针迎面射来。
慕清商右腕一转,长剑横于面前挡下细针,附着其上的内力将针“黏”住,正欲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却借着月光看清了针头那丑到别出心裁的倒钩——
“我跟你讲啊,这个针尾是我自己弯的,方便藏在衣带里,用的时候还顺手,是不是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