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袖抬眼一笑:“奴家之前闻说鬼医喜怒无常是个厉害人物,却正赶上一场美救英雄,如今可晓得见面不如闻名了。”
“什么人的名树的影,左右不过是他人口中言、他人眼中看,与你我有何干系?”孙悯风大笑,“正如我听说明烛赌坊从不做亏本生意,此番却得不偿失救了我,也是名不副实了。”
盈袖目光一闪:“鬼医知道这是哪里?”
孙悯风摊开手:“普天之下敢从葬魂宫手里抢命、还能抢得过的并不多,我随便猜了一个,多谢姑娘不吝承认。”
聪明人大抵是总要多长几个心眼,盈袖勾了勾嘴唇,道:“明烛赌坊的确不做亏本生意,然而人总有意气用事的时候。”
“看来救我是姑娘的一意孤行了。”孙悯风抬起头,“你我萍水相逢,哪怕再看得对眼,也不当有如此付出,看来在下单说一句‘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是不够格了。”
盈袖看着他,忽然就明白了这个武功稀松的男人为什么能在江湖上混得风生水起。
除了百鬼门的庇护,光是孙悯风一身令人惊惧的医毒神术就足以安身立命,何况他除了这些,还有一个好脑子。
聪明却不过分,做戏又点到即止。
她最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不会太蠢,也不会太操心。
一念及此,盈袖道:“奴家,想让鬼医帮忙搭个桥……”
藏经楼的大火,一直烧到了卯时三刻。
此时天光已亮,深秋难见的暖阳拨云而出,可是无数人眼前发黑、心头发冷。
火雷安放的位置巧妙,栏杆栋梁处还不知何时被泼了油,昨夜又有大风,风助火势,把藏经楼烧得就像一个好端端的人,只剩下了焦黑半残的空架子。
无相寺的僧人面色悲怆,喃念着经文,许多人都帮着他们挖掘废墟,捧到几页黑糊的残纸都能如获至宝。
可他们的神情一变再变,从紧张疯狂到木然,不少人已经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