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微扣住叶浮生臂膀的那只手缓缓用力,一字一顿:“我不会让他有事。”
他这句话虽然是对玄素所说,叶浮生却能从这只手的微颤上感受到他强烈的不安。
楚惜微用力揽着他,想把人揉进骨子里,又怕给他加了痛楚,力道刚使出就被迫停滞,于颤栗里传递出了患得患失。
叶浮生想对他说句话,可惜喉头已经涌上血腥气,眼前发黑,耳中嗡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带他回无相寺先作休憩,其他交我。”楚惜微终于松开手,把人交给玄素,心下一横,不等玄素开口挽留,便身如离弦之箭从树桠上掠起,连续几个起落,眼看就要消失在他们面前。
楚惜微心急火燎,却忽觉背后一道劲风破空而至,他没回头,只手一捞,以“拈花”手势接下来袭之物,入眼一看,却是支青瓷簪子。
鹤首衔珠,青瓷生润,手指抚过簪身忽觉凹凸,细细一摸,却是被人刻了个龙飞凤舞的“尧”字。
楚惜微的手指在这个刻字上逡巡,他立刻回头,只见叶浮生还被玄素扶着站在树上,隔了较远又周遭昏黑,他看不清那人脸上是何神情,也听不到对方是否轻声说了句什么。
实际上叶浮生什么都没说,也说不出来。
喉头被血流哽得发疼,胸腔丹田都像要炸开,他怕自己一开口就是惊天动地的咳嗽,惊动了岗哨也让楚惜微走得更忐忑。
只是对方那一个心急火燎的转身,到底是不能坐视,叶浮生想了片刻,伸手入怀掏出了那支藏了大半个月的青瓷簪,抬手掷了过去。
千言万语,已尽在不言之中。
楚惜微都不晓得自己这一路是怎么回去的。
他就像个一贫如洗的穷孩子,好不容易得到了一颗糖,恨不能欢呼雀跃一口嚼碎吃掉,又小心翼翼视若珍宝地捏在手里,只敢舔舔尝点味道,心里瘙痒如猴爪子挠个不停,捏着青瓷簪的手却很稳,用力多一分怕碎,少一分怕掉。
等到楚惜微回过神,他已经到了山下。
整座问禅山都被葬魂宫安插了桩子,百鬼门为免打草惊蛇,只能在山下的涧谷中扎营。好在这地方虽然环境险恶,却胜在隐蔽,有陡坡峭壁遮掩,又有深涧横木为屏,只要内里的人不傻到明火高声,当不会暴露了自己。
他把青瓷簪拿巾帕包好放入胸前衣襟,掀开虚掩的藤蔓走进山洞,里头已经被百鬼门的巧匠在短短时日内连夜开凿得四通八达,每个洞窟前都布有守卫,哪怕见到他也没有急着放松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