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浮生拿着筷子准备夹菜,忽然感到脚下被谁踢了踢,他不动声色地看了对面一眼,秀儿正夹了一块萝卜干,和着稀饭一起吃了。
他微垂眼睑,夹了一块炸菜饼扔到秦兰裳碗里,浑然不顾小姑娘看碗里的眼神如同他扔来了一只死耗子,犹豫许久后被叶浮生踩了一脚,壮士断腕般夹起来咬了一口。
相比于秦兰裳难以掩饰的嫌弃,久居高位的阮非誉反应却很平常,他喝着杂粮粥,吃着咸菜腌肉,看着就是个习惯了粗茶淡饭的老秀才,困窘于生活的穷酸苦寒里又带着书墨残留的清隽。
然而没吃几口,阮非誉握筷的手就颤了颤,他的身体晃动两下,来不及说什么,就倒了下来。
坐在他旁边的陆鸣渊吓了一跳,赶紧扶住阮非誉的身体,然而他自己也是陡然无力,用手撑着桌子,可惜终究还是站不住。
秦兰裳脸色大变,抽出长剑就指向对面,可惜她身子一软,剑“哐当”一声掉在桌子上,溅起不少汤水。
叶浮生手里的筷子定定立在桌上,仔细一看,头端入木三分,他一手握着钉入木桌的筷子,好像是在借此稳住自己的身体,一手接住了秦兰裳,免得她摔倒在地。
他是个爱笑的人,此时却不笑了,目光冷冷看向对面,那老人有些怵他这样的眼神,侧头道:“秀儿,那时你想对这位公子说什么?”
秀儿脸色一白,慌忙站了起来:“不、不敢!”
“养不熟的小贱人,差点被你坏了大事!”瘦小男子目光狠厉,兜头就要扇她一巴掌,叶浮生眉头一皱,拿起桌上一碗汤水泼了过去,打在男子手上时却剧痛无比,他手臂一颤,赶紧收了回来,愤然看向叶浮生。
叶浮生道:“兄台何必动怒,这位姑娘刚才什么也没说。不过用麻药来招呼我等,着实是盛情了。”
“南儒身边的人,我等不敢小觑,然而此番目的是这老贼人头,与你们这些小辈无关,只好用些手段叫你们不能坏事了。”老人微微一笑,看向阮非誉时面色阴沉下来:“阮老贼,三十多年不见,看来你是记不得我了。”
阮非誉目光淡淡,哪怕现在身不能动,气度也不狼狈,道:“若是每个要老朽性命的人都要被记住,老朽活得可就太累了。”
瘦小男子怒上眉梢,道:“张老,何须跟他废话,直接砍了就是!”
秦兰裳破口大骂:“死都不让人死个明白,你个鳖孙子赶着去投……”
叶浮生按住了她,道:“阮老先生贵人多忘事,不如让在下来猜一猜?”
老人定定看了他一眼,叶浮生道:“选在安息山守株待兔,老人家又是个退伍军汉,想来其中仇怨也当是与此有关,莫非是……‘秦案’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