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相城里到处是混乱的灵气和人气,赤没有必要再继续隐息。她恢复了常态,利用法术在城市里穿梭,躲到离陈家稍微远一些的地方。“现在怎么办才好?陈家人已经发觉我逃走,四相城的城墙上到处是巡逻的修士,我没时间观察他们的规律悄悄逃走。”赤有些苦恼。正在她躲在阴影中苦苦思索之际,一股香气悄然而至。“嗯?”赤立刻发觉。在镇魂城外面,她就曾因为走神被麻药放倒,怎么可能再一次中招?她连忙屏住呼吸,几个起落跳到了一条阴暗的街道上。“不知道是不是有问题,先逃为敬。”赤揉揉鼻子,闻不到那味道了方才放心。“古幽花酒,来一杯?”“吓!”赤被耳畔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她是真的从街道上跳到了二层小楼的阳台上。什么情况?赤捂着狂跳的心脏——这个人接近得悄无声息,她竟然毫无所觉!这一路上遇到了多少这样鬼鬼祟祟接近的家伙啊,你们就不能光明正大一点?她忘记了自己也是爱躲在暗处阴人的小机灵鬼。“喂,你谁啊?”赤伸出头对着楼下的小巷问道,谁知巷道里空无一人,她的话问了空气。“走了?哼,装神弄鬼!”赤嗤之以鼻,转过身想坐下歇息,却惊愕地发现,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正站在自己背后。他眼神迷离,长发及腰,身穿淡绿色的素色长袍,光着脚靠在墙壁上,一只手端着小酒杯:“古幽花酒,来一杯?”奇异的幽香从酒杯里传来。原来是酒啊。看不出修为,但赤也明白眼前这个酒鬼功夫了得,只可惜他这副懒散的模样实在难以让人生出尊敬之情。“你留着自己喝吧,我不要。”赤不想节外生枝,既然这酒鬼要占这里,那她就换个地方休息。她撑住栏杆,一跨步就跳了出去。谁知她这一跳,眼前莫名一花,等她回过神,自己竟然落在了酒鬼对面,完全就是转了个身嘛!什么情况?赤莫名其妙。“古幽花酒,来一杯?”酒鬼又问。“不要!”赤不高兴地转过身,再跳。呼。一模一样的状况,她又落回了酒鬼面前。“古幽花酒,来……”“不要不要!”赤气急败坏地打断他,法术——醒神!再跳。毫无意外地,她又回到了酒鬼面前。赤:“……”酒鬼“古幽花酒,来一杯?”“你喝醉了不要冲我发酒疯啊!”赤咬牙切齿地指着他骂道。酒鬼笑:“我没醉,是你醉了。”“我又没喝酒,醉什么?”“没醉为什么一直在原地跳?”赤无言以对,和醉鬼争辩简直是自找气受。“你到底想干嘛!”赤气鼓鼓地问。醉鬼举举酒杯,很无辜地说:“古幽花酒,来一杯?”“不要,里面有你的口水!”赤嫌弃地说。醉鬼微微一愣,然后笑着把杯里地酒一饮而尽,然后松开手。“喂……”赤正想跳过去接住被醉鬼放在空中的酒杯,却发现酒杯稳稳地“放”在空中。没错,和飘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酒杯就像放在桌子上一样,稳稳当当的。这是什么能力?醉鬼放开酒杯,取下腰间的葫芦:“这里面的我没喝过,你尝尝?”看来今天不喝这酒是走不了了。赤无可奈何地走到醉鬼面前。“杯子呢?”醉鬼问。“我哪有杯子啊,你直接往我嘴里倒,喏。”赤指了指自己的嘴巴。醉鬼:“……”“干嘛?又不给喝了?那你倒是放我走啊!”见醉鬼半天没有动作,赤不耐烦地说。醉鬼无奈道:“喝酒要用酒杯。”“哪来那么多讲究,你看那些江湖豪侠,不都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嘛?抱着坛子灌的都有,谁说一定要有酒杯?”赤理直气壮。醉鬼似乎习惯了赤的别扭,平静地笑道:“他们喝的都是用来壮胆的酒,当然怎么粗鲁怎么喝,我这壶酒和江湖人的酒可不一样。”“你这酒有啥特别的?”“喝了就知道了。”看起来,眼前这个醉鬼,嗯,假的醉鬼不好对付啊,面对自己的刁难也能坦然应对。赤没有办法,只能老实说:“我真的没有酒杯。”“不,只是你认为你没有。”醉鬼神秘地说。赤刚要开口问,却见醉鬼把食指压在唇上:“不要说话,你仔细想想,你真的没有酒杯吗?”赤确信地摇摇头。“别急着否定,你再想想?”醉鬼很有耐心引导。看着醉鬼朦胧的眼眸,赤有些赌气。哪里来的酒杯?她又不喝酒,怎么会带着酒杯?这么想着,她竟不知不觉在心里勾勒出酒杯的形状。白瓷的小樽,其上印着一些简单的花纹,是什么呢?嗯,燕子的话不错,颜色呢?就取最普遍的青花吧。“看,你这不是带着吗?”醉鬼的话轻柔地从耳边拂过。赤陡然惊醒,她不知何时竟然进入了假寐状态。“来,喝吧。”醉鬼还是那个醉鬼,他举起葫芦。什么啊?赤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他,一低头,却惊愕地发现自己的右手正握着一个酒杯,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一样。不顾赤震惊的脸色,醉鬼拉起她的手,将滴滴美酒倒入那酒杯之中。幽香四溢。赤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中满满的酒杯。“请。”醉鬼的面容如同镜花水月。杯中的酒就像有魔性一样,赤的目光也逐渐迷离起来,她恍惚地端着酒杯,一饮而尽。甘甜的味道弥漫在口中,然而下一刻,却变成了苦涩,很快,酸楚的味道四溢开来,最后,火辣的触感直入咽喉。赤万万没想到古幽花酒竟然是这样的东西,短短几息时间,她竟然已经尝遍了酸甜苦辣,而后,一切都归于平静,嘴里只剩下说不清道不明的无穷回味。“这是酒?”赤怀疑地问道,头却开始昏了。“是酒,也是梦。”醉鬼缓缓地说着,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赤扶着昏昏沉沉的头:“唔……是梦的话,怎么会醉。”“醉的不是身,是心。”“你别故弄玄虚……”“我说的你应该都明白。”“不明白。”“别像小孩子一样赌气了行吗?你十七岁了吧。”“那你呢?几万岁了?”“哪能呢?”“你不是人。”“我可以认为你在骂我吗?”“陈述事实。”赤强撑着,终究还是抵不过倦意,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