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澄明如雪的光华自裂缝中透出,咔嚓咔嚓声接连不断,泥塑如被万道剑气刺穿。
泥壳脱落,颓圮的庙墙间,一个少年人,黑衣黑发,拾起了地上那把朱红色油纸伞,
……
佛坛下,众僧人早课诵经,梵唱阵阵。
坛前,密莲华嘿嘿大笑道:“真有人能得证涅!”
……
李不琢走出小庙,来到酒瓮村中。
酒庄不知何时已经废弃了,昔日的管事姚堪也不见了踪影。当年的院子,被归入新封府江氏门下,院子里住的,也没了李不琢的熟人。
江东君的父母仍在,已垂垂老矣。茶余饭后,二人总提起那个出生后便神异不凡的女孩,但神情中已无不舍,反而添油加醋,渲染出一段九天玄女下凡的传说。
李不琢心中不禁有些怅然,让他惆怅的,并非是重闻往事,而是他听到这些往事,心中已没了波澜。
他本以为自己还有挂念,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
站在句芒山上,他举目远眺。
在他眼中,天地已成了一张纸。
这张纸在凡人看来,是平铺在桌面上的,凡人如同蚂蚁,在纸上爬行,却不知除了四方,还有上下。纵使能飞天遁地的机关器,要跨越千里,也只能步步为营。
但在李不琢看来,这张纸却是皱褶,扭曲的。纸的两端,远隔千万里的两点,以一种奇特的角度,对折了起来。若仍沿着纸面行走,仍需跨越千万里,若跳脱于纸外,便需轻轻一跃……
李不琢向前迈出了一步。
他本在冷风呼啸的句芒山顶,一步迈出,却已身处闹市。
人声鼎沸,商贩、行人摩肩擦踵,形形色色,从他身边走过,却都仿佛没看到这个突然出现的黑衣人。
李不琢沿街信步而行,片刻后,在一所大院前停步。
院中,一名十岁左右的小少年正对着木人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