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可真快。顾雪洲想,回想一下,那时他也才十八呢,现在已经二十六了,虚岁二十八,没几年都要三十了。
而沐哥儿才长大,风华正茂,前程无量。
礼毕。
一番筵席。
顾雪洲考虑之后还是决定亲自和崔山长道个谢。
崔山长乐呵呵地笑,捻着一把雪白美髯,“沐雩是我得意门生,有甚个好麻烦的,倒是我很荣幸能作他的祝人。我也早就想和你聊聊了,沐雩这个孩子,在我教过的学子里也是数一数二的聪明,只是有时……过于自傲了。”
顾雪洲赧然,“是我没教好。”
崔山长说:“我倒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顾雪洲侧耳细听。
崔山长仔细地说:“是这样的,我们书院虽是私学,但是与官办学府也是有联系来往的。每年可以拿到几个京师国子监的名额,可以推荐至少有秀才功名的学子去。沐雩是前年的南直隶案首,若是他愿意,我就可以给他这个名额。但是他居然不要。顾东家,你可知道沐雩为何拒绝了国子监的名额?”
顾雪洲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嘴唇嚅嗫,一下子也不知该如何作答。他忽然生气起来,这算是怎么一回事?沐哥儿怎么这么做?他在别的事情上任性也就算了,居然在这种事上也耍性子!这倒霉孩子……该说他什么好呢!
顾雪洲气得肝疼,翻来覆去地想沐雩的动机。
总不会……总不会是因为自己吧?他不得不怀疑,除了自己,他实在想不到有什么能让沐哥儿放着去国子监的名额不要。而且去京师的话,他还有机会能寻访自己的母亲,这些年他一直托人在京里打听生母的事情,怎么可能会不想去?而且他从小就是个利而从之的人,有好机会摆在面前,绝不会不要的。
想必是前两年年纪小还迷恋自己那会儿舍不得离开,所以一时冲动做下了错事。顾雪洲直叹气,沐哥儿还小的时候,他就担心等这孩子长大了会后悔。
如今也是,看样子沐雩大抵已经清醒……他现在清醒过来之后,是不是正在为先前做出的错误决定而后悔呢?
顾雪洲又气恼又惊惶,笼着袖子去后院找沐雩。还没见到人,隔着墙就听到一串明朗的笑声,跨过门,就看到沐雩已经换了一身练武的劲装,高束着头发,正在和杨烁比试呢,两人棋逢对手,过招过得很是过瘾。
那张俊美的脸庞扬着笑时是如此的光彩照人,顾雪洲莫名地升起几分退却之心。
沐雩转头看到顾雪洲,脸上的笑瞬时冷了下来,他收势,语气似乎是亲密的,但细细一听,却透着掩不住的疏离,“安之。”
“我有事要同你说。”顾雪洲一脸严肃地说。
杨烁再傻也知道自己不该在这里碍手碍脚了。
顾雪洲目送他走远才说话,开门见山道:“今天崔山长提起我才知道,你从未和我说过,为什么拒绝国子监的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