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雩说:“是二两七钱,你少算了四钱银子呢。不信你再自己算算。”
顾雪洲犹豫起来,他还是很相信沐哥儿的,人家银子都掏出来了,做商家的,话都说出了口,总不能反悔的,顾雪洲还是按照之前说的数目要了钱。
唉,没赚到,还倒贴别人四钱银子。
顾雪洲不由地愁眉苦脸起来。
沐雩举手就摸他额头,明知故问地说:“你怎么了?”
顾雪洲是怕了他一不留神就对自己动手动脚,更可怕的是,沐雩每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敢这么做,更更可怕的是他还一脸理所当然光风霁月,每每弄得顾雪洲觉得龌龊的是自己。
晚上回去,顾雪洲在书房挑灯算账。
沐雩敲了门进去,看到顾雪洲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竖着耳朵颤巍巍地缩着打量自己,偏又要装作无谓的模样,特别可爱。他就喜欢把安之逗成这副样子,好生有趣。
顾雪洲问他:“怎么了吗?来、来拿书的吗?你不是在自己房间复习功课吗?”
沐雩说:“安之……我有事要和你说。”
顾雪洲看他一脸正经的,慢慢地放松下来:“什么事?”
沐雩走过去,在顾雪洲觉得是安全距离的一臂之外的椅子上坐下来,慢条斯理地说:“是关于我的及冠礼。我问了崔山长,想请他作祝人,他同意了。他是我的恩师,倒也不算不合规矩。”
顾雪洲听完,登时懵住了。他也觉得请崔山长最体面最好,可是他没想到会是沐雩主动去找的,按道理说,不应该是他再三请求了沐哥儿以后,沐哥儿再勉强答应,然后他再去请崔山长这样子吗?明明……明明沐雩做的是对的,顾雪洲却一下子心里很不是滋味起来。
难道……难道沐哥儿不应该是闹着说只要他一个人吗?
顾雪洲艰难地点了点头,扯出一个尴尬的笑,“这、这是再好不过的了……”他不知怎的,猛地觉得心上一酸,竟然脱口而出说,“崔山长是比我好多了。”
说完顾雪洲和沐雩都愣了一下。
只是一刹那。
沐雩仿佛没有注意到,抑或根本不在意,神色如常:“嗯,既然你答应了,那我便去将日子告诉山长。时间不早,我回自己的房间了。”
顾雪洲低头打算盘,故意冷淡地说:“哦,你回去吧,记得早点歇息。”
直到门又被关上,顾雪洲也没抬头。
算珠撞击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乱。
然后突然停了下来——他把笔一掷!
不算了,算了老半天,一页都没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