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那个姐姐烧起来了。”
边上更有其他围观了见义勇为事件的小娘子们附和,她们看到沐哥儿长得好,心生喜欢,“是了,我都吓坏了,这孩子可真勇敢,将柳三娘子给救了。”
柳三娘子?镇上还有第二个柳三娘子吗?顾雪洲终于注意到了身旁,柳三娘子依然跌坐在地上,头发凌乱,满脸泪痕,衣服上沾了泥污,右臂上还有焰火燎烧的痕迹,幸好还未烧到皮肤。
她惊惶恐惧到了极点,这些人的话比刚才的火还可怕,叫她牙齿都打颤起来,她连说都没地方说,怕是没有一个人会相信是这个孩子点的火,是他要烧自己。
顾雪洲好生尴尬,“三娘子,你没事吧?”他伸出手去要扶她,三娘子下意识拍开他的手,哭着说:“你、你别过来。”她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提着裙子赶紧走了。
顾雪洲更尴尬了,想想倒也理所应当,因为太紧张沐哥儿,这么活生生的一个人就在旁边,他居然一直没发现……小姑娘生气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吗?他只好牵着沐哥儿,在其他孩子们的崇拜还有别人的恭维中回去。
其他小娘子这时也已反应过来,去扶柳三娘子一把,她依然觉得双腿发麻,有些站不稳,身上像是大冬天被泼了盆冰水,抖得停不下来,呆呆地看着顾雪洲离去的背影。
依偎着顾雪洲的孩子紧紧握着顾雪洲的手,回头看了她一眼,乖巧一笑,挥手道:“姐姐再见。”然后戴上了面具,转过头,踩着高兴的脚步,同顾雪洲拐过个弯儿,再不见踪影。
柳三娘子差点没又摔在地上,她蓦地想起一件事,怔了一怔,把目光投向已经扑灭了火的石桌,上面还有些残痕,她绣了三个月才绣成帕子刚才来不及拿,已被火给烧的只剩下点焦黑的灰烬,她的眼泪又猛地涌了出来。
过了节,顾伯原本是上柳家去透露下不结亲了的意思的,庚帖也没交换,文书聘礼更不用说,之前不过是两家有个口头说法,稍作解释,说清了就是。
结果没等顾伯先开口,柳家的人先表示三女儿不能嫁给顾小东家了。
顾伯没有想到,下意识地问道:“怎么了?”
柳父愁眉苦脸地道:“我也不知道,自从她乞巧节那次受了惊之后就变个态度,说不想嫁了……”
被人嫌弃顾伯便不高兴了。
柳父怕得罪他,赶紧接着道:“我追问她为什么,她说害怕你家那个小孩子,觉得嫁过去会相处不好。”
是因为沐哥儿?顾伯心里咯噔一下,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刚刚才开始谈的亲事也告吹了。
然而顾伯原本就对沐哥儿的事情很敏感,最后还是没忍住去问了柳三娘子,“沐哥儿欺负过你吗?”
她忙不迭摇头,可被这个老伯凝望着,又迟疑地点了头,她一想起之前的事就害怕,她哽咽着,又像是怕被人谁听见似的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没人会相信我的,那天着火就是沐哥儿放的,他说我要是再接近顾小东家,下次就不止烧我的袖子了。”
换作别人不一定信,可顾伯是晓得沐哥儿小白兔皮酿下是何等的心肠险恶,是那个小魔头做得出来的事!他怎么、他怎么就敢对他们小少爷做这种事!这是恩将仇报!
顾伯急赤白脸,胸中憋了一股子气就往家里回去,恨不得立即就告诉顾雪洲那小魔头是如何的无可救药,然后赶快把他给赶走!随便赶哪去都行!
可柳家到顾家还是有点距离的,顾伯走着走着,设想了各种情形……很大的可能,他家那个烂好心的小少爷也说不定就算知道了这件事也还是会把这条小毒蛇揣在怀里,顶多加倍地教导他。
他停驻脚步。
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