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渐白,待到叶子上在夜里沾着的露珠在日光下隐匿无踪的时候,侧门有人在扣响门扉。
顾雪洲抱着猫,过去问:“是谁?”
“请问是顾府吗?”
顾雪洲从门缝往外看了一眼,开了门,“我是姓顾,不知两位大师有何贵干?”
门外正是站着两名僧人,都身穿黑灰木兰色的僧衣,头戴斗笠,脚踩草鞋,风尘仆仆,站在前面的是一位一把苍髯的老人,一手持锡杖,一手缠着一串念珠,落后他一步的则是个身材高大的青年僧人,他的斗笠边沿微斜,阴影盖在脸上,长得又高,顾雪洲看不清他的脸。
老和尚带着徒弟对顾雪洲鞠了鞠躬,“不知顾轻鸿顾先生可在?”
“你找顾师傅啊?顾师傅在府城呢。”顾雪洲道。
老和尚追问:“是出诊吗?顾先生不是在这里开了上善堂吗?”
顾雪洲笑了下,道:“以前是,几年前顾师傅把药堂搬去府城了。”
老和尚了然地点头:“谢谢施主指点,那贫僧便不打搅了。”
话音刚落,突兀地响起咕咕的空腹声。
“……”顾雪洲试探地问道,“两位师傅……您要是不介意的话,灶上刚煮好一大锅白粥。”
老和尚面不改色,双手合十对顾雪洲作揖:“那便多谢施主了。”稍稍回过头,对青年僧人唤道,“鉴明。”
鉴明?是鉴明而尘垢不止的鉴明吗?顾雪洲默默地想着,引着两个和尚进了院子。
“多谢施主。”鉴明和尚走到顾雪洲身边又对他作了一礼,声音浑厚幽徐,说着摘下了斗笠,天光照在他的脸上。
顾雪洲看清楚他的脸,不由地一愣。他和沐哥儿已经很白了,这个和尚比他们还要白,而且是那种没有血色的白,他的五官轮廓深邃,高鼻深目,睫毛又浓又长,似乎是异族人,可和顾雪洲见过的异族人比面部特征又柔和些。他的一双眼珠是很淡的琥珀色,光落进去时璨璨发金。
顾伯听说老和尚是顾师傅的老朋友,热情地招待了他们,吃完饭还主动带他们去渡口,船资也一并出了。
顾雪洲则去店里开张,在柜上打算盘算账时,顾伯回来了,脸色奇怪,一进门就打量起顾雪洲。
顾雪洲被看着怪不自在的,“怎么了?”
顾伯摇摇头,闭着嘴,什么也没说。那个老和尚走前,表示受了他们一饭的恩惠,要报答他们给一个指点,还说沐哥儿面相有一点克着顾雪洲,假若长此以往下去,他家小少爷就会绝女缘,而且无子无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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