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过了三天,沐哥儿没有再回来。
顾雪洲安心之余,又有些失落,因为沐哥儿第一天晚上就偷跑回来,他便一直忍着没有去探望沐哥儿,就算是亲生孩子送养了,也忌讳牵扯不清,何况他也不是沐哥儿的亲哥哥,并且也希望沐哥儿不要再逃来了,可是沐哥儿真的不回来,他还是有一点点伤心的……比上回来捡来养了半年的小白猫跑了还要伤心。
顾伯道:“就说了那孩子是个心狠的,我们这种穷人家供不起他,人家也不稀罕。”
顾雪洲不喜欢沐哥儿被这么说,“他不是那样的孩子,若不然三天前他就不会回来找我了。他也是有些舍不得我的,可他只是个孩子,能怎样呢?他只是……比较聪明而已。”
不管怎样,摆脱了沐哥儿这个拖油瓶,顾伯的心又热和起来,张罗着要给顾雪洲说亲了。然而顾雪洲克妻的恶名在外,还热乎着呢,镇上怜爱女儿的人家都是避之不及,乡下的他又看不上,顾伯琢磨着要么去稍远点隔壁县之类的地方看看有没有适龄的姑娘家可以说亲的。
顾雪洲并不知道自己又给顾伯挂上大龄青年未婚待娶给上架了,这几天沐哥儿走了他心里难过,便埋头在工作中,做了新的香粉又勤勤恳恳地在店里站台,他家的胭脂香粉都是他自己调配的,是靠口碑起来的,回头客极多,向来有多少卖多少,大多数时候还需预订才能买得到。顾雪洲想过个七八日去看看沐哥儿,到时候捎带送些他的得意之作给陆夫人表示下感谢。
从门口眺望出去远远看到柳家的三姑娘挽着另一个小娘子走来时,顾雪洲皱了皱眉,他怕顾家出嫁的大姑奶奶又一起来,远远瞧见,默默地把最贵的花露香水什么的给收了起来,待近了,发现陪着三娘子的不是他家大娘子,叫顾雪洲松了口气。
三娘子穿了半新不旧的桃红色布裙,绣着几只蝴蝶很是有小女儿的精巧心思,挽了双环髻,别了几朵比指甲盖大点的蔷薇花,温婉清新,小家碧玉。她特地找个了小姐妹陪她来,可到了顾小东家面前还是腼腆起来,“姐……顾小东家,我想要一两桂花油。”
她想见见顾雪洲,可是既没勇气,现在顾雪洲不是她姐夫了,她不好意思总是来却不买东西,因为二姐姐的事家里近来拮据,她也是攒了好久才有点钱可以踏足顾雪洲的铺子。
顾雪洲给了她一两桂花油,没多说一句话,也没少收一个铜子儿,就当做普通客人对待。三娘子几次想要和他搭话,都被顾雪洲岔了过去,女孩子家脸皮薄,讪讪地走了。
顾伯从后堂过来,正巧看到三娘子前脚走了,“那是柳家的三姑娘?又来了?”
顾雪洲含糊地应了声,“茉莉花油卖完了,我去仓库拿点。您看会儿店。”
顾伯最近老是唠叨这个,他是真的怕了。
晚上,顾雪洲洗完澡,坐在床上揩拭香膏,他最近钻研出两套新配方,在左手涂一种,右手涂另一种,他向来都是在自己身上先做实验的,若是没有过敏反应就可以卖。他忽然觉得落寞,平日这个时候他都是抱着沐哥儿给他身上擦香膏的,沐哥儿起初身上的青青紫紫的淤青旧伤早先已经好了。
顾雪洲躺下,恍恍惚惚地睡了,睡到半夜忽的觉得身上沉,难受的迷迷糊糊地醒了些,感觉有人抱在自己身上,闭着眼睛摸了摸,在胸口摸着一只小小的手。
顾雪洲陡然清醒过来,一看,竟然是沐哥儿。
沐哥儿被他的动作吵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