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杓又说:“不过你还真的不喜欢她啊,当年你和我妹妹说话便期期艾艾说不出完整的话,和前头的柳二娘子也是,还被她嫌弃是个结巴。哈哈哈哈。”
顾雪洲:“……”
顾雪洲回到家,房间里没有沐哥儿的影子,只有顾伯在院子里搬了张竹凳坐在树下乘凉,他赶紧问顾伯,“孩子人呢?”
顾伯没好气地说:“你自己抬头看。”
顾雪洲仰起头,小家伙又爬到房梁上去了,好像还趴在那儿睡着了,“多危险啊!怎么又爬上去了?”
顾伯吹胡子:“一句话都不说,我怎么知道?碰都不肯给我碰一下。”
顾雪洲笑了,他也是花了好几天才把人从床底下哄出来的,他站在房梁下心惊胆战地看着,温温柔柔地低声呼唤:“沐哥儿……沐哥儿……醒醒,我回来了。”
沐哥儿也还是浅眠,他很快醒过来,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顾雪洲,揉揉眼睛,确认丑八怪真的回来了,这才跟小猴子似的一溜儿又从柱子上滑下来,扑进顾雪洲怀里,委屈地问:“你怎么才回来?我肚子都饿了。”
顾伯在一边喊冤枉:“不干我事啊,我给了吃的,他就是不要。”
顾雪洲没办法,“他还是个小娃娃,你和他较什么劲儿,让着他点嘛。”
“你回来了,你自己带。没见过比他更难缠的小娃娃。”顾伯甩袖走了。
沐哥儿搂着顾雪洲的脖子,冲顾伯皱鼻子:他还不稀罕丑八怪以外的人呢!
沐哥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顾雪洲面前这么乖,大概是假如非要他选一个亲近的话,他宁愿选这个丑八怪,人傻,好糊弄。
沐哥儿记得其他孩子都是哪来的,就是记不清自己的父母和老家,还记得自己是刚过了四岁生日不久被拐的,今年八岁,余下的就一概不知了。顾雪洲知道沐哥儿今年居然有八岁大吃一惊,他看上去只有六七岁,其实是沐哥儿在戏班子里时怕被卖了,故意吃得少让自己挨饿好长得瘦小难看些。
顾雪洲给他洗了澡,擦上香膏,梳了头发,换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补身体,不几日就把一张小脸养的白里透红的,整个人焕然一新般,比以前更玉雪可爱了。沐哥儿也从床底下搬出来睡到了床上,他对顾雪洲的服侍表示很满意,在他依稀朦胧的印象里,即便是他的娘亲待他也没这般亲昵,都是丫鬟陪他睡觉和玩耍,娘亲只在边上微笑着看,也不怎么抱他,只偶尔同他说几句话。
沐哥儿记得似乎有一次,他扯着娘亲的裙子不放,娘亲不得已才把他抱起来:“小讨厌鬼,和我这么亲近做什么?亲近你爹爹啊。”娘亲抱着他在房间里踱步打转,轻轻拍着他的背,“……沐哥儿啊,我的小可怜哎,你是命不好才托生在我的肚子里。”
顾雪洲晚上又搂着他给他讲故事哄他睡觉,顾雪洲讲的口干舌燥这小祖宗还是精神奕奕的,侧卧着,一双杏眼睁得圆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顾雪洲问他,“怎么了?还不想睡觉吗?”
沐哥儿伸出小手在他锁骨上摸了一下,那里有半块露出来的红斑,“这是什么?你身上有好多。是生病了吗?所以昨天那个大夫在你身上扎针。”
顾雪洲觉得大抵昨天晚上顾师傅给他治伤又被这小家伙偷偷看到了,“对,我生病了,要慢慢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