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海再次喝口酒,将杯盏放下,俯视这二人,一边还把玩着绿玉扳指道:“你二人上我山寨,有何事?该不是想入我成同行吧?”董老头脑袋光光的,寸草不生,油光油光的,他本就有入伙的打算,此刻他闻言此话,立马俯下身,喜不自禁的谄媚道:“小佬儿久仰贵帮大名,豪杰霸气。如雷贯耳,只是诸事缠身,不得前来投效,如今俗事已尽,倘若大王不弃,收为门下,小佬儿感激不尽。”群雄脸上均露出鄙夷的神情。胡大海纵声豪笑,笑罢。言道:“我同心寨俱是肝胆相照的好汉,豪杰,个个勇谋出众,入伙之人需经过考验,对寨中作出贡献,方得进寨,你可知晓?”董老儿磕头如捣算,悻悻应道:“小人明白,小人明白。”胡大海朝坐下的军师-柳泉,看了看。柳泉意会。柳泉咳嗽一声,起身出列,道;“鄙人不才,同心寨军师,敢问这位老者,来我同心寨,欲入我同心。有何依仗,有何才能?还有,你身后的这位小哥,又是何人?”他一连问了几个问题,也正是众人想知道的。董老儿作揖,道:“老夫来自山下的小河村,身在吴府大院,乃是吴府的管家—董不闲。我身后的人,是老夫的随从,名叫何钱。我们此番投山,是诚信诚意。”柳泉笑道;“老丈欲投我山,我等欢迎之至,只是,我寨中立下帮规,不受无能之辈,老丈可知此意。”董老闻言,含笑道:“老夫此来,不是空手,老夫坐镇吴府,今日听闻,寨主年轻有为,英雄盖世,只是尚无婚配,所以此番来就是来为寨主说亲的。”众人闻言,大为惊讶,胡大海心道;求亲之事,正在商议之中,尚未公布,他怎会知晓?难道真的天赐良缘同心寨。下边的芝女看着柳泉,眼中光华一闪,若有所思,娇娘子含笑着看看她。柳泉背对着胡大海,看着董老儿,笑眯眯的问道:“董老,我寨主意欲娶亲,本是待议密事,从未宣张,尔等从何而知?”董老听听他叫唤,抬起头来,看到两束寒光自笑意中刺向自己,不由心中一抖,连忙道:“寨主年少有为,英雄盖世,尚无娶亲,实为老夫猜测,即使已有妻室,但是,大丈夫,三妻六妾实属自然,再添一房,也是不防事的。”柳泉寒光敛去,问道:“寨主娶亲,要秀色可餐,知书达理,你所说那女子年方几何,又是哪里人氏?”董老诚惶诚恐道:“我所说女子,沉鱼落雁,才貌双全,就是那吴府的大小姐,含玉姑娘,她慕名大王的英雄名气,倾心已久,只是那吴老爷嫌弃大王出生菲薄,此番正值老爷差事出门,含玉小姐特吩咐老奴来次求亲下嫁,愿比翼双飞,与君相濡以沫。”柳泉闻言点头,忽闻身后胡大海,仰天大笑,一派气宇轩昂,英雄气概。胡大海笑罢,俯视着下方诸位豪杰,喜道:“竟有如此女子垂青于我,是我之福气,既然如此,我就成美之意,共结连理,他日花前月下,岂不是一翻风月佳话。”众位豪杰,有人贺喜,也有人隐忧,胡大海端起酒杯,起身道:“天随人愿,我大海漂泊至今,当成此良缘家室,望诸位兄弟组吾大海一臂之力,择日不如撞日,明日午时备上骏马,金银财帛等物,抬上花轿去亲迎,我先干为敬!”他说完,将手中的大犀牛杯子一饮而尽。众雄起身,举杯同庆。“愿助寨主成此好事。”“愿倾力为之。”“寂寞很久了,此番正是有乐子了,哈哈。”众豪杰各抒己见道。胡大海大笑:“好,好好,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柳泉贺道:“寨主美事,就是兄弟们的家事,众心所向,天随人愿,所向披靡。”胡大海大笑,又是一杯烈酒喝下。此时,夹梁山下。木叶萧萧,冬日秋日黄昏,天色渐黑,一股天地霜寒气又开始弥散开来。吴府中,仍旧是往日般的景象,王川收工,正穿廊过亭,欲回自己的小院。假山处,梅开争艳,清清月色,淡淡寒气,蒙蒙黄昏下,几个女佣真簇拥在一起,叽叽咕咕的讨论着什么,王川路过,耳聪目明,听的真真切切。“天渐渐冷了,姐妹们。”“是啊,晚上半夜有点冷呢,你们呢?”“我也是。”“哦,我也是的。”“哎,你们知道么,小春听说要嫁人了。”“哦?真的假的啊,早听说这个丫头家里面人说要将她嫁给一个庄稼人。不过听说那个庄稼汉很壮实,家中比较富裕呢,小春要享福了哦。”“唉,我什么时候才遇上自己的他呢?”一个胖胖的女佣,在梅花下,哀怨道。“噗。”有人忍不住笑了。“喂,你们知道么,今天董老爷领着何钱和常四,三人大清早的就出府去了,至今未归呢?”“是么,这么久没有回来,是不是有特别的差事呢?”“嗯…没听说…咦,看那边,是我的梦中情人哎,川子哥来了。”某女两眼发亮的叫道。一群女人立马转移了注意力。方才的胖胖女,双手做喇叭状,在肉肉的厚唇上,忽然爆发出撕心裂肺呼喊:“川,完美男人,爱你一万年。”“扑通扑通。”身边一片重物扑倒声。王川打了个寒战,不顾一切,步伐加快一闪而逝。回到园中,好不容易忘了刚才那渗人不已的春叫,才思忖着:董老无故出府,无根无源,有些奇怪。王川心中狐疑,不知不觉,来到小姐的闺院,伸手敲了敲门上的铜拴。不一会,一个女子打开了门,定睛一看,原来是小姐的贴身丫鬟,苏莺姑娘。王川笑笑,问道:“苏姐姐,有件事,想请教一下。”苏莺本来愠怒,是谁这时候来打扰小姐,一见是一身长衫的王川,温文尔雅。心中怒气顿消,玉口之内呼吸着芬芳一般的气息,笑脸酡红,俏声道:“原来是王川啊,有何事?”王川一凝神,灵觉周围无人,小声问道:“请问,今日小姐可曾着令府中之人外出么”苏莺闻言,秀眉划动,额头微蹙,她日夜贴身在小姐身侧,小姐不论何事都从未瞒过她,故此,她对府中内务诸事最明白不过了。此时,一听王川询问,心中预感不妙。“王川哥,何出此言?”苏莺其实芳龄不大,比王川还小,这个王川也是心中有数了,王川喊她姐姐,也是碍着情面,自己乃是后来之人,总不能叫妹妹了。王川正色,稽首道:“苏姐姐请如实相告。”苏莺见王川如此严肃,心想,王川虽在府中言语事迹不多,但是当日老爷临行之时,独将他唤入轿中,定是密授机宜了,如此说来,也是信得过的人,想到此处,苏莺明眸看着王川道:“府中前些日子物资齐备,足抵半月之用,小姐近日,从未吩咐府中之人外出。”王川闻言,心中紧蹙,眼中精光闪烁。苏莺看着他,不由心中惊诧,这是种眼神,如此凌厉,深沉,甚至睿智,这种神光,她从没在王川的眼中见过。王川想了下,凝重说道:“苏莺姐,如今天下纷乱,老爷公务繁忙,又长期在外,我等当谨慎持家,谨防家贼小人觊觎。”王川言尽于此,天色不晚,告辞道:“天色不早,我回去了,莺儿姑娘请留步。”王川言罢,自顾的走了。苏莺被王川的气势所折服,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很乖巧的样子,王川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离去了。苏莺半晌才回复,想到方才自己失态,脸红了红,关上了门。小姐的内院,含玉披着团花帔,纤腰间缠着锦绣细带,红袖小袄,小皂靴,头上戴着珍珠花簪、小巧的耳垂上缀着两颗明亮的珍珠,此刻她正坐在秋千上,独自发怔,似乎有什么心事。苏莺,推门进来,看了眼小姐,柔声叫道;“小姐,你又痴了。”苏莺已经不知一次见此情景了。含玉被惊醒,转过头来,眸光如烟波,看到苏莺,偏偏只叹了口气。苏莺走近她,关切问道:“小姐,有心事不妨说出来,莺儿与你分担。”含玉的双颊红红的,端详着莺儿,心田一阵暖流,但那种阴霾仍旧挥之不去,使自己寝食难安。她看着莺儿,甜甜的笑了笑,清澈的眸内却有种淡淡的忧伤。苏莺见小姐一个人愁思,心中一阵心酸,她忽然想到方才王川的话,于是说道:“小姐,莺儿不能分担您的痛苦,但是莺儿必须保护小姐,小姐,刚才我见了一个人。”含玉秀外慧中,心思聪颖,看着莺儿少有的郑重,知道莺儿有重要的话要说,于是强迫自己扫去浓浓的愁思,打直精神,问道:“莺儿,说吧,我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