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依硪紧锁眉头,半晌没有言语。
段清流忽的笑道“万大人其实无需多虑,在下并非是要从万大人手里把这个差事抢过来,在下只是想与万大人一起当好这个差,咱们可以联名嘛,万大人负责烧瓷,在下负责丝绸。”
万依硪重新坐了下去,惨然一笑,道“是我自作自受,如今把自己逼得没了退路,现在我也只能求个安稳,还能强求个什么。”见状,蒋钦舟与段清流相视一笑。如今蒋钦舟在庙堂中如日中上,若是他能再立一大功劳,这金銮殿下的头把交椅,他可就坐定了。
万依硪做事雷厉风行,不出半日,他便上了折子,奏明皇上,把织造的差事一分为二,由他跟段清流一起承担。赵篆现在只想要银子,瞧万依硪的奏折言辞恳切,当下便准了,并且回了四字,尽心尽力。
临到夜里时,蒋辞朲回了蒋府,这次是封岚派人捎信儿叫她回来的。蒋辞朲刚到,封岚便迎了上去,一脸沧桑的说道“辞儿,你快去瞧瞧吧,你弟弟他快不行了!”蒋辞朲登时心下一凛,她小跑着来到蒋褚柘的屋内。当看见她弟弟的第一眼,蒋辞朲便愣住了,泫然欲泣。她只瞧,本是俊雅少年,文武双全的蒋褚柘,此时竟蓬头垢面,衣衫凌乱的不像样子。蒋褚柘坐在地上,怀抱一个木鱼,不停傻笑着。
原来蒋褚柘经过上次一事后,便被吓的精神恍惚,终日只晓得抱着一个木鱼又哭又笑。封岚本不想把这件事告诉蒋辞朲,但今儿个清早,蒋褚柘竟呕出了一口鲜血。这把封岚吓得六神无主,她没法子,只好把蒋辞朲叫来。
蒋辞朲回过神来,赶忙上前,一把搂住了蒋褚柘,无语凝噎。过了片刻,她满是心疼的颤声道“弟弟,你这是怎的了?”
蒋褚柘听得蒋辞朲的声音一怔,过了半晌,蒋褚柘骤然嚎啕大哭道“姐姐!我好想她!”
她!
蒋辞朲看着蒋褚柘手中的木鱼,似有明悟。
当蒋褚柘醒来时,朦朦胧胧的瞧见一个姑娘正坐在床边,双手捧着一个碗,她朱唇翕动,吹散蒸腾的热气。尽管朦胧,但蒋褚柘却认得,眼前这人儿,不就是他朝思暮想的小菩萨么?霎时,蒋褚柘也不晓得从哪里来的力气,他倏地挺起身子,一把抓住了姑娘的手腕。姑娘大惊失色,她挣扎着,一碗热汤全洒在了蒋褚柘的身上。蒋褚柘“啊呦”一声,被烫了个清醒。与此同时,只听一女子喝道“褚柘,不得无礼!”
蒋褚柘忙的放开那姑娘的手,道“姐姐,这不是梦么!”
蒋辞朲行至床边,微笑道“褚柘,你还不快向静心小师父赔礼道歉?”坐在床边,红着脸的姑娘,正是小尼姑静心。蒋辞朲看着傻愣着的蒋褚柘,摇头道“静心小师父大发慈悲,答应我来照料你,但你不说谢也就罢了,怎还对静心小师父无礼起来了?”
蒋褚柘回过神来,转身跪在床上,朝静心深深的腰揖了下去,他道“小子多谢静心小师父的救命大恩!”
静心忙不迭的站起来,把两只小手摆的慌乱,她道“使不得,使不得!”
蒋辞朲微笑着扶住了静心的肩膀,道“使得,怎就使不得了?静心小师父,你可是家弟的救命良药。”
“夫人……”
蒋辞朲与静心一对视,目光皆有些复杂。蒋辞朲扭过头去,道“行了,我这边先走了,静心小师父,还有劳你多照料家弟些时日。”说着,蒋辞朲便往外走去,静心赶忙跟上,却被“嘭”一声关掉的门,给拦了下来。
静心失魂落魄的回到床边,轻声道“蒋公子,我这便把被褥拿出去给你晾了。”
蒋褚柘忙道“这等粗活,哪里能牢得师父动手,让我来。”
静心微笑道
“我这从小便是做粗活长大的,晾个被子,怎就做不得了?而且令姐对我有恩,做这些也是应当的。”
蒋褚柘皱眉问道“师父,我还不晓得,你是怎的跟家姐认识的?”
静心一愣,旋即微笑道“我不能告诉公子你。”
蒋褚柘不解道“为何?”
静心道“因为我不想打诳语。”
蒋褚柘点点头道“那我便不问了。”说罢,他下了床,静心微笑着收拾起被褥来。蒋褚柘看着眼前的心上人,实在按捺不住,又开口问道“那家姐又与师父有怎样的恩情了?”
静心沉吟了一会子,淡淡道“帮我脱离苦海,这算不算?”
蒋褚柘虽不解其意,但却符合着点头,笑道“算的,算的……”
今夜里,蒋辞朲留在蒋府用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