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易不在尚存一份清明,他不敢轻易出手,因为他晓得,这大内之中高手如云,只要他稍稍不甚露出马脚,便会身死道消,万劫不复。
终于,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易不在发现了猎物。那是一个因要小解,而落单的侍卫。
侍卫本正尿的痛快,忽的有人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拍,吓得他一抖,便把剩下的半泡尿撒在了自己身上。他缓缓转过头去,蓦然一凛。旋即,他又舒了口气,干笑道:“易太医,你这般神出鬼没的,可真是吓死人了。”
易不在阴恻恻的一笑,宛如乌鸦在叼啄腐肉时所发出来的欢哢。侍卫察觉出易不在有些许诡异,他挪动脚步,想快些离开,但易不在的手死死按着他的肩膀,令他动弹不得。
易不在伸出猩红的舌头舐了舐干燥的嘴唇,旋即,他猛的张开血盆大口,就往那侍卫的喉咙撕咬下去。侍卫这世间已是万念俱灰,作为大内侍卫,他早已想过自己的千百种死法,但他从没想过,自己将来会被一个人给咬死。
千钧一发之际,千百万条白须骤然从夜空飞出,死死缠住了易不在的身躯。随后,只听有人厉喝道:“倒!”易不在应声倒地,一个身着道袍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那侍卫面前。
侍卫大喘两口粗气后抱拳道:“多谢道长出……”侍卫一语未毕,这道士便是屈指一弹,四根宛若须发的金针,登的就刺入了侍卫的嘴里。眨眼间,这侍卫便中毒身亡。
来人是虞环子。
这两日,虞环子一直藏匿于大内之中,易不在今夜的异动他早就看在眼里。虞环子左手放在拂尘白须之上,他的手指,似在号脉一般,轻轻跳动。过了片刻,虞环子皱眉道:“果然,他与误食了师尊秘药的一个师弟一样,二人不仅毒发时的症状相同,连脉象也如出一辙。但师尊的秘药怎会落到他的手里,亦或者说……”
虞环子看向因被拂尘缠住倒在地上,不停挣扎的易不在,笑道:“易兄台,莫要怪贫道坏了你的好事。贫道实则是救了你一命,你不具家师所修炼的功法,乱吸他人气血,是会丢命的。”说罢,虞环子弯腰在易不在的眉间轻轻一点,易不在的眉间处便多了一个浅浅的小坑。
易不在似痛苦,又似舒爽的怪叫一声后,便两眼一翻白,晕死了过去。
虞环子又看向那侍卫,叹道:“贫道无错,错的是你,你若是没瞧见贫道的话,那你今夜就不必死了。”说着,虞环子把拂尘从易不在身上抽离,照着那侍卫的尸体狠狠抽了个九九八十一下。当见得那侍卫的尸体被自己打成了一堆肉糜,虞环子满意一笑。旋即,他把拂尘往脖颈后一插,扬长而去。
……
……
越临到闭关的时日,东野道人便越发不安。他盘坐在地宫里那鼎如同房屋大小的丹炉上,一直紧锁着眉头。丹炉四周,有三十四名他门中的弟子盘膝而坐。
一小女冠始终观察着东野道人的脸色变化,忽的,她开口道:“师父,您是不是心情不好?”小女冠话音未落,其余三十三名弟子,身躯便是一颤。东野道人的脸色他们何尝没有瞧在眼里,但东野道人近日来喜怒无常,他们摸不准东野道人的脉络,没准儿哪一句话就触怒了东野道人,所以谁都不敢开口言语。而这小女冠是门中老幺,平日里得师父师兄疼爱,所以向来口无遮拦,她看着师兄师姐们的紧张神色,心中更是不解。
东野道人睁开双眼,微笑道:“漉清,为师心情很好,你无需担忧。但今日为师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害你替为师担心了。”
小女冠漉清微笑道:“师父,您有什么不安那便告诉弟子,弟子一定帮师父分忧解难。”
东野道人摆摆手,道:“你有这份心,师父便满足啦!老七老八,你们现在去长生林瞧瞧。”
一黄脸道士,跟一秀美女冠起身作揖,齐声道:“弟子遵命。”
漉清吵道:“师父,弟子也要跟师兄师姐去长生林。漉清可一次长生林都没去过呢!”
东野道人的眸间闪过一丝慌乱,他心中呢喃道:“什么长生……”想罢,他蹙眉对漉清喝道:“不许去!”
漉清委屈的瘪了瘪嘴,这还是东野道人第一次大声呵责她。那秀美女冠笑吟吟的捋了捋漉清的长发,道:“小师妹,待你再长大一些,师父便准你去那长生林啦。”
东野道人颇是不耐烦的说道:“快去吧!”
道士跟女冠一怔,便忙的往地宫外奔去。
长生林,就是董平与许东芝的所在之处。此时,董平又吞了一人的真气,但这次他的下场更惨。只瞧他的皮肤胀的薄如蝉翼,针头大小的微小血珠正从他
的每个毛孔中渗出。妖冶的红,布满剔透的皮肤,董平宛如变化成了一块儿巨大的红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