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环子等人面无表情的跪了下来,他们面无生机,全然不像伙人。东野道人轻声一喝,已运转起了传音功夫的窍门。他一说话,场内场外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些孽徒,背着贫道私建邪教,靠言辞蛊惑,招揽教徒替他们为非作歹,今日贫道便在陛下与临安百姓面前,清理门户,替天行道!”
东野道人忽的在虞环子等人面前走了一遭,他每经过一个人,便抬手在那人头上拍去一掌。他这一掌,看似轻飘飘的没没什么力道。但被他拍过的人,脑袋就如同熟透了西瓜落在地上,轰然碎裂。红的白的溅的到处都是,其场面血腥残酷,令人倒吸冷气,转身呕吐,不敢直视。
赵篆面色惨白,冷汗涔涔而下。他道:“仙师……你…你这是何苦啊?”
东野道人微笑道:“他们死不足惜。”
林三川看的倒是大呼过瘾,暗道因果报应,屡试不爽。
但这时,他却发现有一只小手按住了他的后背。他本以为是顽皮的孩童在跟他闹着玩,但旋即,他却察觉出了不对劲。巨大的力道从那只小手上传来,竟压的他动弹不得。他使出吃奶的力气扭头看去,只见按住他的竟是一个小脸乌黑,衣衫褴褛的小叫花。但那小叫花的一双明眸闪烁,却是宛如星辰,动人的很。忽的那小叫花对着他狡黠一笑,随后,那小叫花朝场坪内大喊道:“官家,你可别上了那老道士的当!”听其声,竟是清脆的少女之声。林三川一怔,他总觉得这声音听来有几分熟悉,却忘了是曾在哪里听到过。林三川又扭头看向董平,只见董平此刻正闭眼躺在屋脊上,还打着轻酣,显然是睡着了。
而与此同时,人山人海变的鸦雀无声,他们齐齐循声看去。便瞧见一独眼的大汉,拉着一小叫花从一高楼屋脊一跃而下,飞身落在场坪内。林三川暗暗叫苦,别人见是他拉着那小叫花从屋脊跃下,实则是小叫花控制着他。
而就再他们二人落地的同时,九柄长刀已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那监斩官喝道:“哪里来的宵小之辈,竟敢在陛下面前放肆!”
林三川开口道:“草民林三川,拜见陛下!”
赵篆笑道:“哦,你就是林三川?”
林三川道:“如假包换,草民便是林三川!”
赵篆点点头,道:“你倒是跟那林三川一样,都缺了一只眼。方才你说仙师欺骗了朕,所谓何意?”
林三川正欲开口,却发觉自己的喉咙里像是卡了一口浓痰,竟无法言语。他恶狠狠的瞪了小叫花一眼,知道保准是她在暗地里捣鬼。
小叫花咧嘴一笑,转头对赵篆说道:“官家,我哥哥告诉我,这老道士明面上是拍碎了这些人的脑袋。嘿嘿,实则,这些人根本没死。他们装神弄鬼的办法,便是将脑袋缩在衣裳里,然后用头顶着一颗假脑袋,以此来蒙混过关。”
东野道人微微一笑,道:“哦,是哪个劣徒敢如此糊弄贫道,糊弄陛下,还请阁下一一指出。”
小叫花笑道:“这些人拿刀指着我,我怎么指。”
赵篆淡淡道:“都退下。”
几个大内侍卫闪到一旁后,小叫花拉着林三川走到一具无头尸体前,道:“他……”这一个他字还没说利落,小叫花便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就被一只大手给捏住了。小叫花回头瞪了一眼东野道人,忍着剧痛道:“就是他!”说罢,小叫花伸手探进了那尸首上还汪着血水的领口里。当她把手拿出来时,竟顺便提溜出了一颗脑袋。林三川心中一凛,他认得,这人就是那夜处处刁难于他的圆脸道士。
圆脸道士神色慌张的看着小叫花,忽然,他大喝道:“师尊,小徒不该欺你啊!”
场外众人闻声,一片哗然。
忽的,这圆脸道士一掌拍在自己的额头上,生生拍碎了自己的脑袋。
东野道人大笑道:“好孩子,你说,除了他,可还有别人再装死?”东野道人掠到小叫花身旁,一掌落在了小叫花的肩膀上。小叫花暗道:“不好,竟被这老道士逮住了空当,他若暗中用力,我非死即残。”
小叫花笑了笑,道:“没了,就他一个!”
东野道人大笑两声,拿开了手,道:“好孩子,下次务必来城北榕树林一叙!”东野道人手中拂尘一卷,那三千白须如同一条柔软灵活的手臂般,将地上保持着跪伏姿态的二十具尸体一并缠抱了起来。随后,他回头对赵篆笑道:“陛下,贫道告辞!”
也不待赵篆答应,东野道人纵身一跃,带着那二十具尸体凌空而起,待他再落下时,其人已在数十丈开外。
赵篆咧嘴一笑,道:“林卿家真乃当世豪杰,如何,朕赏你个丛云卫的统领,你干不干?”林三川一张嘴,发觉自己又能说话了,他忙道:“草民愧不敢当,草民粗人一个,还是在驸马爷身边当差的好。”
赵篆笑道:“不错,有情有义,既然如此,那朕便赏你黄金千两,良田百亩。”看样子,赵篆也不是真心想让林三川做丛云卫统领。
林三川道:“谢主隆恩!”
皇帝走了,人群也渐渐散去。林三川猛然四顾,那个小叫花也不知何时,也走了。当他回到屋脊,瞧见董平正揉着朦胧睡眼。董平微笑道:“也不知怎的,就做起春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