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杜鹃又愁苦起了眉眼,她轻声叹道:“哎,奴婢还没来得及跟驸马爷说,今日从宫里来了个妹子,是圣上赐给您的一个宫娥,人长得精致,性子也糯的很,驸马爷瞧了定然喜欢。”
董平一怔,笑道:“你说时那个姑娘,我或许知道是谁。不出所料的话,这该是秦相的主意。”
杜鹃惊疑道:“驸马爷怎晓得?”
董平有意想哄杜鹃开心,道:“上次在秦府初遇娟儿姐,我便心道,这世上怎有如此俏丽的姑娘,所以禁不住多瞧了几眼。秦相当时虽不点透,但想着也是应该瞧见了,之后才把娟儿姐推到了我这里……”
董平一语未毕,杜鹃便抢白道:“驸马爷骗人,我怎没看见你瞧奴婢?”董平笑道:“怎么,难不成上次在秦府,你一直在看我?”杜鹃脸色通红,不作言语了。董平解开了杜鹃的上衫,触着杜鹃那淋漓的伤口,淡淡道:“去大内,跟个宫娥攀谈了几句,秦相保准也记在了心里。但秦相怎晓得,有了娟儿姐,还有什么丫头能入了我的眼,徒增烦恼罢了。”
董平自然是一等的风流人物,而充当风流两字门面的,便是他精湛的骗术。何为精湛呢?董平在少年时曾遇见一个娇弱柔美的姑娘倚着阑干垂泣,董平呆呆的瞧了她半晌,忽的,他涕泪横流。因为在那半晌的工夫里,董平骗自己爱上了那个姑娘。而在哭过之后,董平又欢笑着撒尿和泥去了。
在经后的年月里,董平便将这变成了本事。他在打诳之前,总要想想,这幌子,起码得先骗过自己吧。
杜鹃欢喜极了,她道:“那妹子可不能怠慢了,也得贴身服侍着驸马爷。”
董平微笑道:“皆依你。”
适时,冰凉的药膏已酥润了杜鹃的身子。董平将药瓶搁在一旁,道:“我现在得去蒋府瞧瞧,问问那蒋少卿案子查的如何了。这事情若没个着落,我总放不下心。”
“诶!”杜鹃忙的扭转身子,一把拉住了董平的袖子。但用力过猛,以至于扯动了伤口。
董平蹙眉,一手穿过杜鹃的脊背,将她好生抱在怀里,问道:“怎的了?”
杜鹃道:“听说周王妃搬去蒋府了,驸马爷去了,可莫要因为奴婢,而跟王妃起了什么冲突。”
董平微笑道:“是吗?你不说倒还好了,但你这一说,我非要好好整治她一番不可。”说罢,董平捂住了杜鹃欲言又止的红唇道:“骗你的。”
董平出了屋子,瞧得沈明月寸步不离的守在门外。他笑道:“铁捕大人好生称职。”
沈明月淡淡道:“驸马爷的吩咐,在下怎敢不从。”
董平笑道:“那就辛苦铁捕大人再随我出去走一趟。”
沈明月一怔,道:“去哪里?”
董平回道:“去了你便晓得了。”
套了一辆马车,从驸马爷而出,一路来至蒋家。
本已酣睡的蒋褚柘听得下人在外喊话,登时就从睡梦中惊醒而起。霎时间,他便传下令去,要蒋府上下,皆穿戴整齐,去迎接驸马爷的大驾光临。
董平一见蒋府上下灯火通明,不由得拱手惭愧道:“蒋枢密,我何德何能,牢您倒履相迎。”
蒋钦舟忙的上前抬起董平的双臂,笑道:“不敢当,只要驸马爷不嫌我礼数不周就行,来,请到厅堂说话。”
沈明月素来不喜跟朝廷官员打交道,瞧得董平没招呼她,她也乐意留在院儿内求个自在。
在厅堂坐下,蒋钦舟没入主座,而是坐到了董平身旁的位子上。蒋钦舟笑道:“驸马爷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董平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过来问问蒋公子关于鄙府那桩案子查的如何了。”
蒋钦舟微笑道:“原来如此,自从昨夜接连出了几桩案子以后,犬子便一直没回过家,想来是为那案子一直在四处奔波着。但扰的驸马爷亲自上门来问,他也忒是办事不力了。驸马爷放心,我定会好生督促犬子,谅他也不敢有所怠慢。”
董平微笑道:“是我唐突了,贵公子年轻有为,自当能将这案子办的漂亮,为亡者申冤。今夜多有叨扰,既然贵公子既然不在府上,那我便先告辞了。”
蒋钦舟闻言心下一急,这请而不得的驸马爷,怎的就能如此轻易放他走了。蒋钦舟用袖遮面,轻咳一声。封岚便端着茶水自外而进,她笑道:“驸马爷请饮粗茶。”
董平起身行礼道:“这位便是蒋夫人了吧,早听说蒋夫人是临安城内一等一的奇女子,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封岚一边斟茶,一边笑道:“我这一个寻常妇人,怎就成了奇女子了?”
董平微笑道:“若不是一等一的奇女子,又如何做的了蒋枢密的管家婆?”蒋钦舟闻言一笑,封岚道:“驸马爷抬举了。”
这时,蒋钦舟道:“夫人,辞朲呢,怎没出来见客?”
封岚道:“辞朲正睡着呢,我便没忍心叫醒她。再说了,辞朲如今已算不得蒋家的人了。叫她与咱们一起迎客,未免坏了规矩。”
蒋钦舟皱眉道:“什么规矩,怠慢了驸马爷,那才叫坏了规矩!”
董平插嘴道:“蒋枢密口中的辞朲,可是当今周王府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