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怕,那我便怕了吧。”
龙天罡看董平这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恬淡模样实在来气,他一划船桨,便向东去。
往东划了二十多里,便瞧得有一艘竹筏停靠在不远处。船上坐着一人,正是傅康川。竹筏上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烫着一壶老酒。
“停下吧。”董平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后,便纵身跃到了那竹筏上。他一过来,便饮了一杯酒。随后,他才盘坐下来说道:“如何,集齐几船粮食了?若是还差的早,那我便再给你四天的工夫。”
傅康川得意道:“那粮食我已经收齐了。”
听罢,董平面露惊色道:“这才没过两日,你便收齐了粮食?”
傅康川微笑道:“不光收齐了粮食,我还运进千岛府了。总数十三大船的粮,我也分批藏进了七座岛里。”
“我给你的那些银子,怕是只够买九船粮的吧。”
“不错,就算加上苟先生手里的银子,也只够买十一船粮。不过我现在不光买了十三船粮,手里还剩了三千多两银子呢。”傅康川从怀里摸出三张银票,又掏出些散碎的金银压在了银票上。
“怎么做到的?”董平无奈笑笑,他自诩也有几分才智,但却看不透傅康川这个天才儿童的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傅康川微笑道:“这十三船粮里,有五船粮是我让苟先生就地在千岛府中收的。收的都是些陈米烂谷子,不管是在瓮里压了多久的粮食,我们都照收不误。所以我们只用了不到一千五百两银子,便收到了足足五大船粮食。”
董平闻言不由得问道:“这千岛府的百姓家里,有那么多的存粮么?”
“这是自然有的,董大哥你不晓得,这蜀州的赋税可比其他州府要低上一半左右。而一些常年闹灾荒的府县,蜀中王府更是对其免了赋税。这千岛府虽然贫困,但要收上来几船陈粮,还是绰绰有余的。”
董平闻言点头道:“看来这蜀中王爷对收买民心一项上颇有心得。”
傅康川一听,便拍着胸脯说道:“咱们蜀王爷那可是村庙里供奉着的神明呢,我跟我娘从北莽逃难于蜀州,途中也经过了不少州府,但还是属这里安逸。”
“咱们先不谈这个,说说你那其他几船粮吧。”
“其他几船粮,便是从临县采办的了。但那租船运粮,还需要不少银子。于是我便花了些银子,租了三十条船,在江边做起了载客的买卖,但这船只往一个地方去,那便是千岛府。董大哥你别说,我这船一租来,那便客满了。原来想来千岛府走访亲戚与做生意的人不少,但却没几个船家敢走这条水路。于是我便把大头的粮食系在了船下,小头的粮食放在船上,这来回个几遭,不光把粮食运进来了,还赚了不少船钱呢。”
傅康川说到此处,董平看他的目光是越发赞赏。董平不禁暗道:“人活于世上,无异于古木于江湖之中漂泊。要想活下去,那一根木头便足够了。但若是想成就些事业,那就得要一艘船了。我董平若能为船之龙骨,那傅康川没准儿能成挂帆的桅杆呢。”想罢,董平微笑道:我说这两日怎没听说有大船往千岛府运粮的消息,你这脑袋也太能精打细算了。但你收了那么多陈米,能卖的出去的么?”
傅康川笑道:“董大哥你可别钻了牛角尖儿,正因为有了这陈米,那新米才能卖的又贵又好呢。就像是……”说到这里,傅康川打了磕绊,他一时间却不晓得该用什么比喻。
董平接茬道:“就像是漂亮小姐身边的丑丫鬟。”
傅康川先是一怔,随后笑道:“传神!若是没那陈米衬着,又该如何体现出新米的价值呢?而且我在这千岛府收米,也是能在卖米时,能有个说道。”
“晓得了,这事儿便全权交给你了。就算是我亲自操刀,也不一定能比你做的更好。”董平语气诚恳,并无奉承吹嘘的意思,他不得不承认,在细微之处的布局方面,他的确不如正值华年,脑子活络的傅康川。
“你这次打算挣来多少银子。”
傅康川摸了摸下巴后说道:“挣多少银子我没去想,我只是琢磨了琢磨,该怎的将三百两一大船的烂米,五千两卖出去。”
董平闻言微笑道:“那你便尽管去折腾吧,我会将买家谁退路给堵死的。”
说罢,董平便起身欲走。
而这时傅康川却一句话便让董平站在了原处:“董大哥,你可要当好我的左膀右臂啊。”
“哦?难道不是你该做大哥我的左膀右臂么?”
傅康川微笑道:“只要年纪到了,那不管是大哥还是爷爷,那都能做得。但至于这谁当脑袋谁当胳膊,还是得看本事说了算。”
董平闻言叹道:“的确如此,看来我也得好好干,不能让你给比了下去。”说罢,董平便回到了船上。
回头再看一眼氤氲在水雾中的傅康川,董平不由得笑了。听得傅康川刚才的话,董平倒是不觉
得现在如此器重傅康川是在养虎为患,他反倒觉得傅康川说的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