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到灵堂给欧阳震上了几炷香,由人带着到客房歇息时,萧山鸣偷偷问董平是不是看上那俏生生的小寡妇了。董平微笑否认,他只是说夜黑路滑,暴雨连连,还不如就在这里歇下的好。仆人给他们找了四间连排的客房,董平揶揄道:“萧兄,想不到你们还没行那周公之礼啊。”孙明香羞红着脸,啐了口唾沫,便匆匆进了房。萧山鸣憨笑道:”总得拜过两家高堂,明媒正娶后才是。”董平笑骂了他句迂腐,便自个儿进了房去。这房里的摆设虽简单,但日常用的物件到也齐全。董平躺在床上,便问道一股淡淡的陈年谷子的味儿,想来这被辱已经许久没人盖过了。不过这样的被褥倒也干净,董平和衣而睡,胡乱将那被子扯在了自己的身上。下午吃的饱,董平其实早有些犯困了,他才刚闭上眼,就迷瞪着睡了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夜更深,雨却是小了起来。忽而,一个轻轻的脚步声夹杂着淅沥沥的雨声,就从远处行了过来。等她到了董平的屋前就停了下来,那人刚刚一敲门,董平就猛然醒了过来。忽而他听得旁边屋子里传来一声厉喝:“谁!”董平屋外那人听到声音宛如只受惊的野猫,瞬间便小跑着走了。董平站起来走到门前,他旁边那屋子的门也吱呦一声被推开了。董平淡淡道:“那就是只来避雨的小家雀儿,等它下次来,你可不许吓它了。”屋外传来林三川的嘿嘿笑声:“公子,我可看清了,那是欧阳门主的遗孀,二夫人春玉娇。”像是被人戳破了心事,董平冷哼了一声道:“那就是只家雀儿。”林三川像是赖在外边不走了,他嘿嘿道:“公子你可得小心些,那小娘子可有些不正经。我瞧的清楚,那小娘子在大堂时,跟那欧阳公子可眉来眼去的紧呢。”董平道:“我怎么没瞧见?”林三川笑道:“公子的眼珠子一直瞅着那春玉娇,你自然是看不见。”这时,另一旁的屋子里萧山鸣的声音响了起来:“三川兄弟,董老弟心里有分寸呢,你且去睡吧。”孙明香的声音也紧跟着响了起来:“是耶,董公子的分寸可大着呢!”合着刚才那小娘们儿半夜叩门的事,几人都听见了。董平就算脸皮再厚,此时也不禁微微红了,他哼哼了两声,便忙躺在床上让忍着怪味将那被子蒙在了自己的头上。又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听到两侧屋里响了轰隆隆的憨声,董平才轻呼了一口气,扯开了被子。董平留在金刀门过夜,要说对那娇滴滴的小寡妇没有一点遐想那是假的。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偷的着偷不着,都不如勾搭小寡妇,这后半句话是董平自己说的。不过这也是次要,董平隐隐有感觉他们几个来到这金刀门是被人设计好的。如果今夜出去了,难免由会遭到别的什么幺蛾子,与其如此还不如留在金刀门里,静观其变。这时,一个凹凸有致的身影映射在了窗户上。董平一看,便知道是谁了。那人像是被吓到了,只见她的手举起来又放下,局促了半天,也没敢敲门。董平来至门前,轻声道:“进来吧。”隔着窗户就见那人身子一颤,她推门进来,果然就是那二夫人春玉娇。见那春玉娇想要转身关门,董平却笑道:“人家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二夫人有话还是就打开门说吧。”不让春玉娇进来到真不是董平装腔作势,他只是担心这是有人在给他下套呢。春玉娇咬咬嘴唇,眼含秋波的看了董平一眼,然后扑通一下就跪在了董平身前,她打着哭腔道:“还望公子念在鹿岳书院跟金刀门的交情上,帮帮我家老爷查出杀人凶手!”董平一愣,他本道这春玉娇应是个风骚性子,但现在看她说道自己老爷时满眼的哀伤与怀念时,又是活脱脱的忠贞女子模样。春玉娇的神态不似做伪,董平不由得骂了自己一句以貌取人。他伸出手将春玉娇扶起来,虽是隔着衣服,但感受到春玉娇柔弱无骨,软软嫩嫩的双臂时,董平也不由得神思一荡,心猿意马。但这念想也是转瞬即逝,董平缓缓放下双手道:“只怕我们几个才疏学浅,帮不了夫人的忙。”现在董平还有一大摊子的烂事要弄明白,至于这无来由的麻烦,他的确是不想招惹。但他话音刚落,春玉娇又要跪下。董平连忙扶住她道:“不如这样,夫人将你知道的线索告知在下。等在下回到书院再禀告院长,让他再派几位师长来金刀门帮夫人调查此事。”春玉娇虽因欧阳震之事心绪不宁,处事有些莽撞,但她却是个心思通透的女子。听闻董平此言,她便点了点头,书院与金刀门的交情匪浅,只要董平能带句话到书院,想来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理。春玉娇抹去了眼角的泪花道:“那日奴家本与夫君在床上已经歇息了,但突然听见有人创了进来。一看见进来的那人,奴家就吓坏了,那人脸上戴着个簸箕般大的铜色面具,他手持大刀疾步就往床边走来。奴家当时怕的厉害,我猛摇夫君的胳膊,但他就是醒不了。后来那人一刀……一刀斩下了我夫君的头!”说道此处,春玉娇的眼泪猛然间就掉了下来,大珠小珠连在一起,此时的春玉娇当真惹人心疼。董平找来一块干巾递给春玉娇,等她擦了擦脸后,董平问道:“欧阳门主是何等修为,夫人可知道?”春玉娇思索了片刻道:“奴家不是习武之人,对这些实在不甚了解,但听老爷上年说他是什么窃天境十一重,今年又听他说,他已快神虚合道了。”董平闻言惊讶,神虚合道乃窃天境巅峰,再往前一步便是万人敬仰的陆地神仙。此般人物,怎么会面对危险而不自知。董平自语道:“那他为何不杀了夫人呢?”春玉娇苦笑一声道:“公子问的是,奴家也恨那人当初为何不杀了我,杀了我,那就一了百了,奴家也不用日日受旁人白眼,听风言风语。”董平自知失言,他忙道:“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夫人切莫怪罪。”说完,董平思量了片刻,这欧阳门主死的蹊跷,他死前定然是中了旁人的阴招。但他修为深厚,有人想要害他当真不是容易的事。除非是欧阳震极为亲近的人害他,他才不会有所防备。董平突然问道:“欧阳门主跟大夫人多久没行房事了?”春玉娇闻言脸色一红,喃喃道:“自奴家前年过了门,好像…就没有了。”董平知味一笑,有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眷在身旁,任谁都不会去逗那头凶巴巴的母老虎。见董平半晌不言语,春玉娇脸色一变道:“公子切莫怀疑我家姐姐,她与夫君伉俪情深,是绝不会害我家夫君的。二十多年前,姐姐因为生子坏了身子,自那以后都不能行房事。但夫君也从没说过什么,至于夫君娶奴家过门,这也是姐姐的意思。”听闻此言,董平肃然升起了一丝敬意。如此说来,这里面嫌疑最大的还是春玉娇。董平道:“夫人先请回吧,回房后连夜修一封书信,将你知晓的全都写上,等明日回燕临在下自会呈给太叔院长。”春玉娇点了点头,对董平道了谢,便扭动着婀娜的身段走了。董平嘀咕道:“红颜祸水。”突然,只听传来一声尖叫,赫然是春玉娇的声音,萧山鸣三人也都猛的推门而出。林三川向四周看看后道:“有个大头男人携着二夫人往西边跑了!”听闻此言,董平立马便想起春玉娇口中那个戴着巨大面具的凶手来。他当即道:“三川孙姑娘你们留在此处去通禀欧阳夫人,我与萧兄先去追!”不容几人多想,董平与萧山鸣便拔身跳到了屋檐之上,转眼间就消失在雨夜之中,林三川与孙明香也分头去通报金刀门众人。金刀门内灯火通明,几十个家院与剩下的十个个弟子全被召集到了大院之中,大夫人也不顾大雨,面沉如水的安排众人去寻春玉娇。林三川扫视了一下众人,他眼睛尖,一眼便看出院里少了几个人。这时,孙明香抬腿就要出金刀门。大夫人冷喝一声道:“慢着,二位现在还是留在金刀门比较好。”孙明香眉头微皱道:“难道夫人是在怀疑我们贼喊捉贼?”大夫人淡淡道:“是。”登时,孙明香便亮出了三十六连环鞭。大夫人也将抽出了腰间的鸳鸯刀。林三川本想发火,但他想想平时董平的出事作风还是当即冷静下来道:“她要咱们等,咱们就等。孙姑娘信不过我家公子,难道还信不过萧大爷吗?”孙明香闻言也冷静了下来,大夫人归刀入鞘道:“若是那二位少侠能带春玉娇回来,那我白玲珑自当敬酒赔罪。”她的后半句话虽没明说,但其中的意思孙明香与林三川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