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透明的荧虫被消灭大半,剩下的全都浮在血水表面。苏清立在飒灵剑上,低头而看,密密麻麻的荧虫聚在一起的光华并没有颗粒般突兀的感觉,反而像是一个整体,就那么荡在血水正上。“我们好像被困在洞穴里了。”四周皆被封死,头顶的两片墨印已经合拢成原状,苏清平静地说着二人现在的处境,倒没有什么畏惧之感,她环视一周,略带嫌弃的说道,“我可不愿潜入这井水之中。”四壁无路,头顶被封,世人第一反应大抵是从血水中找出路。“血水污浊,何必沾染。”秦封平淡地接话,一点都不为处境忧心,脚下一动,飒灵剑一声铮响,覆在剑身表面的黑色杂质震落,半隐半现的灵剑一化三,自剑身两边扇开两剑,秦封继续说,“便破开这洞壁,且瞧瞧是不是别有洞天。”说着,两翼之剑迅猛而出,径直插入两侧石壁上。长剑入壁,唯留剑柄在外,脚下飒灵又发出一声铮响,两壁上的长剑应声而颤动,片刻后,数道裂纹如蛛网一样以长剑为中心蔓延整个洞穴墙壁,直到入墙的长剑剑形散去化作剑芒荡开,洞壁如皲裂一般,碎裂石板一块又一块的落入血水中,溅起的水花让井面再一次沸腾。苏清抱臂而观,说道,“看样子血池中有东西。”“不急。”秦封背着手,两人静等着洞壁上的石板落完,亦或者再等水里的异物自个冲上来。直到完全脱落内里真实的壁面露了出来,大面积的坑洼石壁,唯有一面上有人为刻画的模样,那是一个阴阳太极双鱼模样,一处鱼眼上插着手指长的青铜钥匙,另一处空有锁眼。“原来这才是入口。”苏清并不觉惊讶,矜贵的修真人怎么可能把入口藏在血水中恶心自己呢?!“还缺一把钥匙。”秦封抬眼扫了整个太极印提到关键,“你觉得那把钥匙会藏在哪?”苏清理了理臂上的绸带,笑道,“如果说上面的那把钥匙是外来人插入的,那定还有一枚钥匙无人寻到。”顿了顿,停下手中动作,又说,“墨霜不会把钥匙带走的。”“以我们所见到的修真界,抢夺储物之物太过正常。”秦封接着她的话分析,“他若是当真重视或是讲求缘法,留在门外以防不备才是最安全的。”“更何况这是把一锁双钥的机关,足见他的重视。”苏清补充道。二人相视而明了,秦封勾起嘴角,“莫让血渍沾到了衣裳,便由我来罢。”苏清足间一点,御风后飞,整个人平稳的攀在太极印旁,朝秦封轻点头。秦封起手捏法诀,周身汇了一圈金光,下一刻化作一只只箭头,万箭如雨,刹那破水而入,井面溅起密集的波纹,无一处平静。金行力化箭入水中,搅得水面翻涌,残存的荧虫不受其扰四散而逃,卷起的井水又盖头而落,墨云消散,井水终究再次发出咕噜的气泡声,井面瞬间沸腾,无数的气泡涌出。在秦封正下方,两颗一模一样大的气泡冒了出来,血色覆盖在表面,露出几息后,血水沿着表面滑落,一颗豆大的黑色黏在上面。“当心。”苏清沉声提醒,那可不是气泡,那是……眼睛。下一瞬,一束血水滋溅起,如一柄飞箭,以牙还牙般射向秦封。无须秦封动作,脚下的飒灵剑荡开的剑芒瞬息绞灭飞箭。咕噜咕噜……沿着两颗眼球圈起丈余沸腾的气泡,一只半丈长、眼如灯笼的圆鱼突而冲了出来。说圆鱼也不足为过,这只鱼身除却奇特的眼珠,整个肚子裹成球型,满身的尖刺和泥泞的血浆,秦封只微微挑眉,一脚前伸便瞬间绕开冲撞球型大鱼。苏清贴着洞壁,好整无暇的看着,嘴中说道,“长老曾说,上古有鱼名曰咕空,生于泥泞沼泽之下,无声不鸣,眼如灯肚若鼓,肚内有空间,可孕水灵珠,万火不侵,取其皮可作战鼓,声可传万里,闻音者耳鸣,鳞可作盔甲,坚不可摧,然毫无战力,只得藏在沼泽之中以沸腾地面吓退来人。”这种奇物的介绍还是当年育仙堂之时,博学的教习真人毫不吝啬自己知晓的奇闻轶事,苏清还记得当时,十来个半大的少年少女坐在桌案下,满脸新奇地听高真人面无表情的讲述,讲完还不带感情的评价,“长相一般,战力低下,可怜于人类有用,毫无意外的被杀鱼夺皮消灭殆尽了。”思绪转回地洞之中,秦封悠哉地在洞中闪身,咕空鱼像个蹴鞠一样在墙壁间来回弹跳,忽然间,咕空鱼撞到苏清正对面,借着撞墙的力道径直朝着苏清而来,不知是空中位置难以调整还是其他原因,这只咕空鱼被血迹沾染的淡红的肚皮完全朝着自己。苏清叹了一口气,这是咕空鱼最大也是最致命的弱点。用不着苏清出手,秦封根本没有避身,双指作剑诀,轻描淡写的虚空斜划两笔,咕空鱼还未至近前就被剑光刺破了肚皮。死亡的前一瞬,还残留着弹力的肚皮发出咚的一声鼓响,像是替无声的咕空鱼鸣哀。苏清并没在意冥冥的悲恸,她耳朵微动,明光闪过心头,难不成……秦封显然也察觉到了,他抬手虚空而抓,那只咕空鱼的尸身便招到了秦封的手中,泄了气的肚皮勾勒出一个钥匙的模样。果然,刚才那一声鼓响,是藏在咕空鱼肚中钥匙,失了灵力控制,掉落在鱼皮内壁上。“墨霜居然想出这等藏钥匙的法门。”苏清略微蹙眉,不可置否。秦封取出钥匙,将咕空鱼收进储物戒中,“这只上古妖兽早已寿元将尽,刚才突兀的冲撞出来,怕是一心寻死。”“秦封,你莫要说得这般人性,让我心底总有些不适。”苏清如实而言。“事实便是如此,咕空鱼永生不离泥泞之地,跃水而出便如人自戕。修真界万物有灵,抛却尔前世思考,从此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