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的声音忽略不计,在苏清的意识中从未对此觉得惊慌、恐惧或者是排斥。所以两个声音冒出的同时,苏清第一反应是居然有人知道这东西。周围本就嘈杂,弟子们或惊恐无措或痛苦哀嚎。她借着秦封身体的掩藏,向后看去,并未察觉异样。乱遭的弟子阻挡间,山崖阴影处,一袭黑袍罩住深蓝弟子服悄无声息地隐去。“怎么了?”秦封低头问道。“你听到有人说话吗,说了一句天魔心。”苏清小声地向秦封询问,在这般混乱地场合下,耳清目明的修真人没人察觉二人的交流。“并没有。”秦封也回头看过去,搜寻了片刻后,“你确定听到了?”“对,一声非常细微沙哑的声音。”苏清肯定。“小心。若当真如此,事情怕是不妙。”若说广场弟子彼此疗伤,没注意高台之上发生的事情,但浮在空中的诸位金丹真人却是明晃晃的察觉出了不妙。幽光恍若无形,在破碎的尸体上钻出后,飘飘荡荡,不惧雷劫之威压。雷劫不散,愈加强烈。有真人察觉出行事不对,高声说道,“诸位真人,雷劫越聚越多,在如此下去即使雷劫不针对我们,这余威别说场中弟子,连我们都未必能抗住了。”这真人话音刚落,雷声轰轰而响,而幽光悠悠的飘上雷云中。雷云瞬时万变,雷电在云层中滋滋作响。“怎么办?”苏清在心底问道。然而再无回应,之前的一声恍惚是错觉。“轰轰!”剧烈的雷鸣声在云层中反复。每一声响都让顶头的光幕暗淡一分,苏清才惊觉这在他们听起来仅是振聋发聩的声音,却是一股寻常修士无法忍受的高压,逼得金丹真人施法不顺。“宗主,快收了那幽光,那是修魔人的诡物,一切皆因此而起。”落岩真人强撑着一声呼叫。饶宗主应声而飞起,法袍飘飞,一瞬间的形象在弟子们的心中宛若神明。长袖向天一扬,袍袖陡然放大展开,下一刻在弟子们的头顶上遮了一片雷云,天色如坠黑夜。威压被光幕所阻,如今眼又未见,原本嘈杂的广场消停下来。苏清左右扫过,弟子们满眼崇敬地盯着制高点施法的宗主,钦佩异常。然而,她心底却飘过一丝疑惑,她抬头看秦封,正巧秦封见她动作低头看她,苏清悄声地想天空一指,又抬颌点了一个眼眸几近倾慕的弟子。秦封却轻轻一点,让她禁声,传音,“借势。”借着雷劫之威,壮他广源宗主之势。广袖挡住,饶宗主眉头紧皱的盯着雷云,没有护持弟子的压力,又有法袍护持,雷劫之下毫无畏惧。然而他仍旧满脸的困惑,但不可拖延,他另一只手高抬,无形之力在手中汇集,一个罗盘从袖中飞出。罗盘上,阵法之光忽明忽现,如有灵智地向那幽光扑去。幽光在雷云中愈发壮大,像是吸食了雷云的威力,渐渐凝实。而雷云的威势渐渐缩小。罗盘一路无阻地扑到幽光近前,在饶宗主的控制下骤然发亮。罗盘上的灵石以肉眼可见开始缩小,散发出的灵光在雷云中编制成一条大网,直直地罩在了幽光上。幽光虽然形成巴掌大的实体,却毫不挣扎,轻易地被罗盘的阵法敷住,然后困在罗盘上。饶宗主嘴角冷笑,不以为意。然而正挡饶宗主要召回罗盘时,一束凌冽的刀光自天际劈来。饶宗主惊怒,散身躲避。刀光切断了饶宗主控制罗盘的无形之力,也瞬间破开饶宗主的广袖。苏清那一瞬便看到,头顶这天的广袖如天裂一般撕开口子,内里是翻涌的雷云,甚是煞人。法袍被破,天上的雷云因着幽光被困而渐渐消散,饶宗主趁此收回遮天蔽日的法术。天空陡然一亮,伴随着雷云的飘散,正午的阳光洒下,仿佛给高空的饶宗主镀了一层金边。广场上的弟子无知,只觉宗主实力非凡,纷纷跪下高呼,宗主圣明。饶宗主又恢复了那副威严的模样,负手借着脚底踏云靴浮空站立。也不管那未知的幽光,他高声质问,“何人又扰我广源之安宁?”饶宗主敢这番有恃无恐的质问,全因刚才匆匆过招,已对藏匿之人有大致的估量。“饶宗主威名赫赫,吾也不欲打扰。此物乃吾族被窃之物,此来只为取回。宗主行个方便。”沙哑的声音又起。苏清轻碰秦封,点点头,“就是这个声音。”二人寻声而望。大殿正对的山顶巨岩上,黑袍人持刀而立。帽檐遮住全脸,修为让人摸之不透,看着身形大概是个健壮男子。“简直荒谬,此物搅得广源混乱不定,岂是你说带走就带走的。”护持弟子的一真人收起法术,横眉冷对愤愤异常。其他真人亦是警惕这突如其来的灰袍人,强撑着光幕法术。“你是何人?此为何物?”饶宗主却是镇定,他似乎更想知道被困在罗盘中的东西的底细。黑袍人冷哼一声,刀柄猛地下震,巨石破碎成数块,顺着黑袍人飞身而起的瞬间纷纷砸落在广场上方的光幕中。止住几个护持得真人,黑袍人飞到饶宗主对侧,“你有何资格知道。”说着,长刀再次劈下,罗盘应声而碎,幽光破阵而出,直冲云霄。灰袍人飞身直追。饶宗主怒喝一声“放肆”,踏云而上,紧随灰袍人抢夺幽光。然而,速度不及黑袍人,黑袍人借助幽光,另一手长刀直指下方。饶宗主顿住,逼视这黑袍人,表情却在余光扫到黑袍人手中物时,变得震惊和扭曲。只见那被抓住的幽光缓缓凝实,四散的光华被收回到中心,最终显出一个黑红的跳动的心脏。一丝缥缈的,令人向往、憧憬、渴望以至迷离的欲望陡然从众人心底升起。苏清注意到周围人的表情变化,正疑惑,秦封护持着他的手确突地收紧,苏清抬头看他,他眉头紧蹙,眼底有些恍惚,苏清伸手拍拍他,“没事吧。”“别去看那东西。那是修魔人至圣之物。”秦封轻微地甩了甩头,垂眸掩去恍惚间勾起的心绪。苏清才明白,周围人哪怕是秦封都没逃过那高高在上之物的影响。天魔心,天魔心,只是一眼就让人弥足深陷吗?!...